但他们畏于王孙权势,都不敢说话。
元洵好奇问旁边女子:“他是谁?怎么胆子那么大?”
女子小声道:“他是丁中郎将的远方表亲,叫丁用,你别惹他,小心被报复。”
丁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连一个远方表亲都有如此权势,元洵皱起眉。
然而等丁用的一群打手回来,他眉头皱得更深。
打手们敲诈到一半,被一女子喝止,女子当场组织村民反抗,打手们一时不得地契,没办法,只好趁机抓了女子回来,向丁用报告。
这女子正是柳音音。
“她怎么在这儿?”李轻尘忍不住道。
尹子悦则小心瞧着元洵神情。
柳音音手被绑着,见到丁用也不怕,柳眉一竖,呵斥道:“你身为朝廷官员,怎能强抢田宅?小心我告到廷尉府去,治你的罪!”
她本身长得极美,骂起人来更显生动,丁用本来想好好惩治她以显威风,此时却改了主意,整了整衣服笑道:“姑娘误会了,我只是看这里风景优美,想买下这块地,让我的手下去找村民们商量,哪知道手下不会办事,冲撞了姑娘,我替他们道歉。”
柳音音可不傻:“你的人进门就抄家,把人家屋子里东西全打翻了,这也是买吗?你睁眼说瞎话,我可没瞎!”
本来以她的容貌骂几句没什么,但她偏偏说了一个“瞎”字,让丁用觉得她在暗指自己瞎了一只眼,当即大怒,对打手们道:“府中正好刚死了小妾,把她给我抓回府里去,我倒要看看她的嘴能硬到几时!”
打手们抓住柳音音手臂往轿子里拖,柳音音不从,嘴里继续骂,手上也不听,还咬下打手臂上一块肉,丁用见状,更起征服之心,威胁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好好跟着我,不然我爽完把你卖到青楼去!”
双手往她身上探去,竟要当场图谋不轨。
“李轻尘!”元洵低声一喝,李轻尘当即会意,纵身跃出,将抓着柳音音的几个打手的手臂纷纷折断,在柳音音还没反应过来时,把她往元洵方向一推道:“公子先走!”
元洵拉着柳音音就往山中密林处跑去。丁用见是元洵抢了美人,更是来气,带人追在后面,一路追至密林深处,在一处大榕树处追丢二人。他不甘心,让手下分成四路,往四方各自寻去。
柳音音从树后灌木丛抬起头,左右瞧了瞧:“他们走啦!”
元洵一手压下她头:“别出声。”
果然,丁用没过一刻又回来,见没有人,才一跺脚,又往远处搜寻。
这下柳音音不敢冒头,反而小声对元洵道:“原来是引蛇出洞,他可真狡猾!”
元洵似是在思索什么,没回答她,她急了,正想说他两句,却突然发现两人为了隐蔽靠得极近,元洵的脸离她不过几寸,她甚至能看清元洵修长的睫毛,根根分明,还有他高挺的鼻梁,如刀削一般,还有他深缓的呼吸……柳音音不禁红了脸。
袁研姝的哥哥袁骁参加了灵州的会战,袁研姝缠着袁骁问他皇上此次亲征的故事,袁骁便讲了很多没有流传在外的事情,比如皇上带着一群匪贼击败了句黎的二王子,比如皇上带人翻过了他们都不敢翻的雪山,比如皇上亲自在无终城上观战,鼓舞士气。
袁研姝把这些又说给了众姐妹听,柳音音是以觉得元洵并不像传说的那样昏庸无能,反而常给她一种从容不迫感,让她觉得安心,就如眼下这般。
“柳姑娘?柳姑娘?”元洵唤了她几声,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愣愣地看着元洵蹙起的眉头,然后她就见元洵伸出手指,梆的一声,弹在自己脑门上。
好疼!
她捂住额头,眼泪都要被弹出来,嗔道:“你干什么!”
元洵道:“他们走了,这里寒气重,你快起来。”
“你也知道这里冷?我的裙子都湿了!我要冻僵啦!”
她猛地起身,差点跌倒,元洵扶住她,她甩开元洵的手:“不要你扶!我自己来!”
两人走到榕树下,她见元洵还不出声,以为是自己刚才脾气大惹恼他,可她又拉不下脸道歉,于是道:“你没有什么和我说的吗?”
元洵看了看她,她脸色更红,哪知元洵却道:“你今天怎么在这里?”
这一句直接让柳音音火气冲天:“你不想看见我就直说,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
元洵没想到柳音音这么聪明猜到自己心思,忍不住侧目,却不知柳音音只是女人的直觉,她心中念着元洵,自然对他的一举一动分外敏感。
她见元洵又不说话,怒道:“你上次不准我进宫,我听你的,连立春的朝觐都没去,被我爹念了好久。今日遇见你,也不过碰巧。这玉王山是我娘最喜欢的踏青处,每年春日她都会带我来这施粥,给穷苦人家送被子棉衣,说这可以积阴德,保佑子孙后代。她走后,舅母便带着我每年施粥,替我娘积德,保佑她在地下不被人欺负,这有什么错?”
她说着说着,只觉得心中一阵委屈,这委屈碰见元洵无动于衷的表情,更化成泪水,一跺脚,咬牙道:“你不想见我,我走就是!”
一道倩影遁入林中,元洵叹了口气,靠着榕树坐了下来:很多家族送女儿进宫,既是妃子,也是眼线,是以每个接近他的女人,他都免不了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