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呼吸声也跟着止住了,像是突兀地按下了休止符。
“我……我、我眼花了?漂太久了出现了幻觉?”夏加尔喃喃说完,连眨了好几下眼睛,觉得效果不够,又揉了好几下。
眼前的景象依然没有变化。
他突然提起嗓子,“前辈……前辈!看,你快看前面!”
联络器中一阵安静,许久才隐约冒出一句粗口。
两艘歼击舰的前方,透过操纵台前的可视窗,再越过无数岩石碎块和尘埃,远远望去,只见漆黑的太空帷幕里,一颗行星静静漂浮,周围环绕着数个大型太空堡垒,以空间栈桥相连接。
犹如神话传说里的空中浮岛。
两分钟后,指挥室里,陆封寒接入了技术部转进来的通讯。
通讯画面中,年轻的少校喉结明显吞咽,嗓音依旧发干,颤着字音汇报:“指挥,我们好像一不小心把星舰开进了敌人的老巢……”
“就很……刺激!”,!
p;十分忧愁。
维因凑过去安慰她:“没关系,想开点,你以后肯定能找到一个不爱你残破的容颜,只爱你剽悍的内心的人!”
梅捷琳越听这句话越不对劲,猛提起一脚踹上维因的小腿:“滚滚滚,你容颜才残破!”
等站在指挥室的金属门前,梅捷琳特意把衣服扣好,军容齐整地走了进去。
陆封寒正在看星图,听见动静没抬眼:“坐。”
四个人声都不敢吭,一个个跟鹌鹑似的在位置坐好,还非常罕见地撑直了背。
小心瞄了一眼陆封寒,梅捷琳嘴角一疼——完了,有心理阴影了,明明大家天天搞的锻炼项目都一样,怎么指挥就这么能打?
重点是,打完一个还能接着打第二个。
永动机?
安静了半分钟,陆封寒开口询问:“都召回了?”
几个人左右对视,龙夕云先汇报:“三小时前,伊什塔尔号已经到达舰队驻地,技术部正在检修,后勤部登舰清点了弹药储备情况,开始补足消耗。”
有了他的开头,梅捷琳几个一一报了自己舰队的情况,就是嗓音比平时弱气,声调都不敢高了。
“知道了。”陆封寒没给他们好脸色。
无论是情绪到了还是处在没有战事的休整期,或者有解酒药和治疗舱兜底,都不是沾烈酒的理由。
战场情势谁也不能预料,说不定下一秒,敌舰的炮口就抵到了面前。
他不想看见谁作无谓的牺牲。
以南十字大区前线为,无数星里之外。
若从上空俯视,横垣着的巨大涡流将周围所有存在都卷入了力场中,像巨兽张开的吞噬大口。星舰犹如几片落叶,谨慎地漂浮在涡流边缘。
夏加尔奉命增援探索队,到了新星域后,又自告奋勇走在最前,去探查涡流的大小,并尝试绕过涡流去往对面,继续前往那颗宜居行星。
他照例往驻地发送完数据,捏了捏干涩的眉心,已经不太清楚自己到底在涡流附近漂了多久。
卡尔文的声音从联络器里冒出来,因为离涡流太近,信号流受到强干扰,混合着刺耳的“滋滋”声:“技术部的人说我们就快绕到正对面了,说实话,周围空空荡荡的,怎么看都看不出区别,我根本搞不明白自己现在到哪里了。”
太空会激发人的孤独感,以前夏加尔不太明白,现在越来越懂了——比如现在随便听见谁的说话声,疲倦感都会一扫而空,精神振作。
“这个涡流大概呈一个椭圆形,约四小时前,我们经过了它的远心点,以歼击舰的行驶速度计算,确实离目标行星不远了。”
说完,两人又安静下来。
正当夏加尔绞尽脑汁想提起个话题继续聊聊时,联络器里突然飘出一首小调。
是卡尔文在哼唱。
这首小调夏加尔没听过,但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与危险相距咫尺,他不由听得极认真,搭在操纵杆上的手指还跟随节奏打起了拍子。
“这是我才进远征军时,听一起出任务的前辈唱过的,歌词记不清楚了,只记得大致的旋律。”卡尔文闲聊,“就像我跟你一样,那时我是新人,跟他配合驾驶过一架歼击舰。他还给我看过他未婚妻的照片,很漂亮。我当时说,等他结婚的时候,我一定去参加。”
夏加尔问:“然后呢?”
“一般发生在前线的故事,结局都差不多。一场仗里,那个前辈去偷袭反叛军中型舰的炮台,被击中了,能源泄漏完之前,他驾驶着歼击舰冲了过去,跟那艘中型舰一起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