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病房的简无绪,早已告诉他,柏培云照顾梅相真出院了,现在,两人都在家中。
家还是那个家,呆在原来的地方,站在花园向内看去,也能看见坐在沙发上的父母。
柏今意在屋外喘匀了气,才开门进去,他向父母打招呼:
“爸爸,妈妈。”
两人都嗯了一声,但目光没有转过来,客厅里开着电视,由电视屏幕射出的斑斓色彩,照在他们脸上,将他们的脸照得花花绿绿。
柏今意又问柏培云:“爸爸,妈妈的病怎么样?”
“没事,小问题,已经出院了。”柏培云简单说,“多休息就好。”
父母的回答,也和过去一模一样。
“……我知道了。”柏今意,“中考结束了,明天不用上班,我今天晚上留在家里睡。”
这次,父母都没有出声。电视机的声音也低,一时间,默剧似的。
柏今意在客厅里略坐了坐,就回到房间。简无绪正呆在他的房间里。
“柏老师,我们今天晚上就?……”
“对,今天晚上。”柏今意简单回答。
这是他们在之前已经做好了的计划。如果等中考结束,柏培云和梅相真还是不愿意松口说出详细的病况,那就由简无绪在他们都睡熟的晚上,潜入主卧,将他们放在床头柜里的病历和检查都拿出来。
等到第二天,再由柏今意带着这些去其他医院挂号问诊。
等一切办妥,柏今意对情况有了底,再回来把病情状况与治疗办法告诉梅相真。
空口说白话,梅相真不愿意改变治疗思路,也是人之常情。
但如果事情全部落实在纸面,也许梅相真就会愿意改变想法了。
揣着这样的念头,柏今意一直在房间里等到半夜两点钟。
父母一般十一点准点上床。
深夜两点,距离他们上床足有三个小时,两人应该都已经睡熟了。
柏今意悄然从床上坐起来,他看向简无绪,黑夜里,简无绪如常给他比一个“ok”的手势,便穿过墙壁,进入了主卧。
计划很简单。
穿墙过去的简无绪,只要打开抽屉,拿出里头这些年来的检查单子,再从门走出来就行了。这整个过程中,都没有什么大动静,应该不会惊醒睡着的父母。
他才这样想着,隔壁就传来他妈妈模糊的声音:
“谁?……谁在哪里?”
糟糕!妈妈怎么醒了?
柏今意霎时懊恼,他顾不上许多,立刻从自己的房间里箭步出门,来到主卧之前,一旋门把手,就把门旋开了。
柏培云梅相真睡觉的时候会关门,但不会锁门。
因此他很轻易地将门打开,迅速扫一眼室内。
梅相真将灯打开了,她倚在床头,因为刺眼的灯光眯着眼睛,柏培云也被惊醒了,正迷迷糊糊,他看见简无绪,简无绪站在床头前,床头柜的抽屉都拉了一半,病历等资料正放在里边,他妈妈的手……
还好。
柏今意的心松了。
他妈妈的手很疑惑地在拉开的抽屉前摸索着,但没有抓到简无绪,简无绪恨不得化成一张纸,贴在床头柜旁的衣柜上。
他来了,贴在那边的简无绪便嗖地跑到他的身后去。
柏今意定定神,对爸妈说:“爸妈,怎么了?我刚刚在隔壁房间听见声音。”
“……刚才好像有人进了房间。”梅相真喃喃道,惊惧的目光落在半开的抽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