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走到镜子前,很轻易便看见眼下的青黑。
那几乎是他昨夜至今都未休息好的证明,他已经不记得那个光怪陆离的梦了,他只觉得是一场梦魇。一场充斥着疼痛、汗水、燥热、疲惫的梦。
李默的呼吸有些急促,他转过身,又拿起了终端。
他觉得,他的威胁或许还不够。
她就是那样的人,如果单单给她甜头,那么她一定只会吃了甜头就跑。她得要威胁,只有威胁,才能激活她的求生本性,才能听话。但即便如此,还必须小心她的阳奉阴违,甜言蜜语,谎话连篇,不然她就会像一条鱼一样从手里溜走。
说点什么,必须说点什么。
对,秘书长的事情,司法部的事情。
他可以解决,他完全知晓这些政治机构如何运作,他浸淫其中,权术手段何等成熟。如果她决定不在其中任职呢?没关系的,他拥有偌大的安德森家族,权力之下的财富不可估量,哪怕是随手一览也都是昔日王室遗留下的珠宝。
权与财,贪欲的尽头他都拥有。
可是如果她不来呢?如果她不需要呢?如果她只是想要和斐瑞在一起呢?
李默想起来终端上的新闻报道,那个金发的年轻贱种就那样在监狱前,以一种近乎暧昧的姿态将她带走了!他本来会在这场直播中输得什么也不剩,结果她却让他赢了!他或许漂亮,或许聪明,也或许家财万贯……但他过于年轻,急功近利,手段在他眼中根本不够看!
他仅仅只是比他愚蠢的侄子聪明一点而已!
为什么!
李默站起身来,梦魇如同纱网一般,一层层落在身上。
他不明白,不清楚,不理解……为什么!她甚至说过她不可能付出诚挚的爱的!他曾经因此觉得她果然是人渣,又因此觉得,与其相信她会爱谁,不如相信她的死亡。
可是为什么,她没有死,她竟活着!
她为了艾什礼放弃私奔,为了亚连跳下机艇,为了斐瑞提出订婚!
可是,为什么只有他李默什么都没有?!他不爱她,他绝对没有那样过多的情感,他从来觉得她只是个很适合放在身边解闷的角色。
无论是多年的痛苦还是……多年以来那空旷的无处安放的,被他硬生生克制又压抑的欲望,她都是个很适合排解的人。她说话那样气人,那样好笑,她又那样的年轻,知道如何调情……仅仅是一次,他便感觉多年以来的空虚找到了载体……
可是为什么,她凭什么那样冷眼看他,竟敢说再也不见?
明明,明明是她要仰仗他的权势活下去!
李默突然发觉他完全记得他的梦,那场梦里,他有时与她在摩甘比酒店牵手,有时在雨中拥吻,也有时望着她从机艇落下找自己……但最终,他只能在那一扇窗前,看着她怀抱着一大堆花奔来又离去!
他的思绪越乱,脖颈上的腺体愈发作痛,细密的汗水流下。
李默有些站不稳,紧紧攥着书桌的一角,却触碰到一角的家用终端操控器,家用终端骤然亮起,按下暂停的新闻再次重播。
“本□□家报道,今日面临竞选会竞选程序不正当嫌疑的拟定议长陈之微于今日下午已办理出狱手续,卡尔璐财团总裁斐瑞亲自迎接,两人亲亲蜜蜜疑似好事将近!”
李默攥着拳头,将操控器投掷向家用终端,他扶着桌角,身子弯曲,最终落下泪水来。
她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不彻底死掉,为什么!
李默喉咙里溢出破碎的艰难的喘息。
他拿出终端,眼睛有些红,脸上只有狠厉。无论如何,她必须要来,她不能跟那个贱种在一起过夜!
“嗡嗡嗡——”
车子停在圣纪佛教会前,我刚下车,便听见终端传来了震动声。
我打开终端看了眼。
[李默:21:00前不来的话,你的秘书长职位就别想干下去的。]
[李默:陈之微,你毁了江家与安德森家的盟约,是要付出代价的。]
[李默:我需要一个解释。]
我:“……”
我草,你他吗有大招你不早出!你不早说你能搞得我当不上官啊!你早说我人已经到你那里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