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连望着我,他的泪水比之前更多了,可是眼睛几乎要合拢,一旁的心率监测仪上波纹愈发平稳。我拥抱住他,深呼吸,急促道:“再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
马上,你就自由了。
亚连,你太蠢了,这样的自由竟需要我给你。
为什么要把这么简单的题目,答成这样乱七八糟的答案呢?
我扶着他的脸摸了摸,最后,我看向李默,道:“李默安德森,你是否愿意承认,亚连从今天开始脱离安德森家族,成为一名平凡人。他会如你当初一样,成为一名自由又普通的人,他是和你一样的oga,同为oga,你是否愿意让所有被强制订婚,那些绝望的oga们一个自由的希望?让他们知道世界的广袤,让他们同享自由的恋爱,也让他们绝不成为标记的服从者?”
全场安静至极,镜头给了李默特写,起哄声逐渐响起。
又是季时川开的头。
我听见了我心脏的轰鸣声,那强烈的震动声回响在耳边,几乎要跳到太阳穴上。
我眼前一片模糊,几乎感觉到汗水从额头落下,黏连在脸上的痒意。
眼前一片又一片的空白。
我几乎有些站不稳,许久,我听见李默的回答。
“我是一名oga,非常高兴于今日能听见有人能理解oga所面临的问题,也非常遗憾的表示,亚连与江森是自由恋爱关系。我们也是因他与江森的情投意合为他们安排的联姻,我们始终认为,这是出于双方意愿缔结的联姻,如果一方不愿意,当然可以退出。所以,这还需要江家的回复。”
李默给出了极具官方性的回复,他的脸上连为难都装不出来,只有淡漠。镜头摇到江森时,江森的脸上竟有了很淡的笑,眼睛里的血液几乎要溢出眼球。
他轻声道:“从一开始,江家便提出了解除联姻。”
一瞬间门,场内爆发出巨大的尖叫之声,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一场对峙,或许正是两家关系破裂的标志。
江森垂下眼,一颗血泪落下,他对着李默伸手,“我愿意解除联姻,我也衷心希望,我们两家依然会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他望向镜头,又望向所有人,最后摘下了军帽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李默脸上这次终于有了很淡的微笑,他面对镜头致意,又道:“非常抱歉在今日带来了这样一出闹剧,但是无论如何,非常感谢陈之微小姐对于亚连的关注与帮助。实不相瞒,这阵子我几乎都在忙于公务,并不知道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请诸位放心,亚连康复后,我会同意他离开家族的申请,若是以后大家遇见了他可不用优待,自然,也最好别苛待。”
他笑了声,又道:“真是遗憾,原本以为是个宣布喜事的好事,如今却成了一桩笑话。但是这也充分说明了,oga的平权之路尚且困难,即便是我,一时不察却也让身边人遭受到了这样的苦难。为此,我需要向所有人道歉,与此同时,也会以我的名义拨款捐助更多的慈善组织。”
李默保持着微笑离场了,他表现得像是个十足的掌权者,用着滴水不漏的态度将自己摘走。即便他和江森方才那番话几乎已经硝烟味十足了,但他和江森依然可以保持着体面离场。
但无论如何,事情……成了。
我扶着演讲台,却陡然感觉亚连握着我的手一松,难听的滴声响起。
一时间门,所有医护尽数上场。
“他状况不好!现在需要急救!”
他们叫喊着,我有些无措地连连后退,胳膊却触碰到什么。
“砰——”
演讲台上的花瓶骤然摔落,碎片洒落一滴,一簇簇玫瑰花摔在地上,花瓣纷飞。
我的眼前闪过摔碎的红,耳边几乎只有那尖锐的滴声。
竞选委员的话响起,“请问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她的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让我一阵阵恍惚,我茫然地看过去,竟然有些听不懂。
我道:“解释什么?”
她又道:“无论如何,请不要干预下半场的竞选投票,也请你配合安保公司的调查。”
几个安保已经走了上来,准备将我押下去。
偏偏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竞选委员会吗?我是监察官03,作为本次竞选会的监察机构,我是否可以认为她英勇解救的oga的行为可以让她继续拥有竞选议长的资格呢?”
季时川缓缓从人群中走到台上,他又抬起手,“抱歉,我的建议也许不管用,因为我目前是停职状态。所以我只是提出疑惑,但是我作为一名曾经的众议会议长,我认为她的竞选资格不该由委员会剥夺,而应该由在场之中的人决定。”
他望向我,我却看见他的眼神中有着些怅然与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