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岔开了话题,和他讲了大概的计划,“在中场休息的十五分钟里,我会去到约定好的空余席位和亚连的朋友接头,确定逃跑的路线,之后等待江森与亚连结束演讲。等他们结束后,亚连的朋友会启动一级应急警报,届时会场会中止供电响起警报,表演机艇会将我和亚连送走。”
季时川思索了几秒,他看着我,道:“一级应急警报的时间会不会有些短?”
我抬头向上望,拱形穹顶高而华丽,无数个棱形填充在上方,隐约泛处淡淡的蓝光。
“机艇仪式表演的还,穹顶打开,它们飞过来的时间不会很长吧?”
我问道。
季时川也抬头望了下,他道:“努努力的话,时间是够的。”
他又道:“距离中场休息还有好久呢,你要不要睡一觉,等会儿我叫你。”
季时川说着,身子却一倾又压在我的肩膀上,红酒信息素喷涌而来。我十分嫌弃地抵着他的肩膀,“我不想睡!还有别压在我身上,我现在感觉好恶心!”
他却半点不用,一个翻身又将另一条手臂搭在我身后,枕着我的肩膀望我,“就一会儿,我好久没睡好了。”
季时川又道:“就一会儿。”
我没说话,也只能望向远处的中央演讲台。
罗尔斯已经下场了,现在在进行宣讲拉票的是韦德,据说是目前罗尔斯唯一的对手。
当韦德一出场,我就感受到了翼世的偏爱,韦德是一名女beta,脸上带着十分和善的微笑,连所有看台都配合着她一般发出了轻柔的摇晃。她同样也步入了壮年期,打扮干练,一双眼睛眯着。
如果说罗尔斯是在贩卖偏见的传统型alpha,但韦德一定是一名亲和力点满的学术型beta,在开头的十分钟内她感谢了无数人,引用了无数理论与数据。
我听困了。
我看了眼季时川,他真的睡着了。
我都说了,我们泥腿子听不得这么有文化的东西!
韦德引用的数据与理论实在是太多了,我终于也没能熬下去,一歪头倒在季时川肩膀上,跟他一块睡着了。
当我被推醒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第五名竞选者的演讲已经到达了尾声。
季时川一手捂着嘴打哈欠,一边道:“快中场休息了,你快去接头吧。”
我也揉起了眼睛,扶着沙发费劲地起身,刚起来却被季时川拉住了手。他一用力,将我扯到他的怀中,很轻地拍了下我的肩膀。
“如果要走,就不要回头。”
他道。
季时川的眼睛中并无半分困倦,只有清明,话音认真:“不要后悔,不然人生会很苦的。”
他咧着嘴,笑起来了。
我几乎一瞬之间就从睡醒的恍惚中清醒,内心有了些微妙的感觉。
我觉得,或许,我疏忽了一些问题。
但是我又觉得,如果有一些问题我没有想到,那说明它并不重要。
当我将选择权交给亚连的时候,我就相信他,相信他的愚蠢与他的挣扎,相信他对自由的向往中有着不作伪的真诚。他会倾尽一切帮我逃跑的,即便失败,我不会怨憎于他。
谁让,我的相信不值钱。
中场休息时,我根据亚连提供的看台编号,努力用兜帽隐藏着我的假脸行动着。这个竞选会场,底层是全露天的坐席,高层则是室内潜入式的露天看台。当我从通道走入高层时,只看见无数佣人簇拥着不同人的来来往往,华丽漂亮的长廊里随处可见名贵的香槟塔、餐车、花束、休息区域。
我穿过人群,视线逡巡着符合亚连告诉我的编号,当我终于找到时,却发觉那个编码牌上赫然是一个熟悉的徽章。
……怎么回事?!
我走了几步,有些犹豫是否要踏足进去,却又听见身后的脚步声。
我惯性地给他们让开位置,站在门一边看了眼他们,这一眼看得我一时间血液冷凝。
李默站在人群正前方,西装革履,胸前的表链闪闪发光,他低头看着手表,又扫了一眼我,“你是哪家的人?来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