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高贵的孪鞮氏,成为了傀儡,伟大的冒顿单于的荣誉被玷污了。
每每想及此事,于单就愤怒不已,更恐惧不已。
他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一个还不曾学会如何骑马的单于。
如何有能力来面对和处理这样的事情?
如今,这些人居然又跑来跟他说,想杀且渠且雕难?
开什么玩笑?
于单虽然年幼,但他清楚,在这个祁连山上,且渠且雕难就是王!
整个祁连山的所有卫队和武士,全部是忠于那个可怕的魔鬼的亲信!
想要深入这里,袭杀且渠且雕难,简直就是做梦!
除非……
“单于……奴才回来了……”一个粗矮的男子掀开穹庐的帘子,他标志性的圆脸上,纵横交错的刀疤林立,一条条短小的辫子披散在脑后,如同后世电影之中的铁血战士,他走到于单面前,单膝跪下,深深的将脑袋埋在这个瘦小的身躯前,流着眼泪,哭泣道:“这一次,奴才一定保护单于不被任何人伤害!”
其他贵族则纷纷向他致敬,拜道:“为您效忠,伟大的左大将!您是单于的盾,您是匈奴的弓,愿天神永远眷顾您!呼衍氏的雄鹰!”
于单更是震惊不已,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快步扑向这个男人,哭道:“左大将!左大将!于单总算等到你来救我!”
此人正是军臣单于的绝对亲信,曾经在整个匈奴都可让人闻风丧胆的屠夫——呼衍当屠!
自燕蓟之战后,随着句犁湖北撤的呼衍当屠在某日忽然带着他的军队消失在浚稽山的群山之间。
有人说,这个呼衍氏的屠夫已经心灰意冷,前往北海隐居了。
也有人说,句犁湖和狐鹿涉发动了政变,将他杀死在大漠之中。
更有人说,他悄悄的带着自己的亲信,潜入了河西的群山,伪装成一个普通的牧民,准备伺机解救于单。
但现在,他却悄然出现在了祁连山之上,更纠集起了一批贵族。
“单于,请您放心,这一次奴才一定不会让您有任何损伤……”望着于单,自己曾经主子托付给自己的少主,呼衍当屠也是百感交集。
当初,燕蓟之战后,他满以为自己可以获得重用。
但是……
他终究还是漏算了句犁湖的果敢和毒辣,在确立了单于之位后,这个单于就毫不犹豫的抛弃了他,三天之内他被连降三级!
从高高在上,执掌单于庭卫队的左大将,沦为了一个小小的骨都侯。
更让他心寒的是——他的氏族,他的权力的源泉,呼延氏族也毫不犹豫的放弃了他。
宣布他不是呼衍氏的种,是杂种!
若非还有着忠于他的骑兵,他恐怕就已经死在了北撤的路上。
正是靠着那支数百人的忠诚骑兵,他才有机会逃离句犁湖的控制,遁入浚稽山之中。
在浚稽山,他与那数百忠诚的骑兵渡过了一个难捱的冬天,然后他就率部潜入河西,与曾经忠诚于他和军臣的部族联系。
但他也不敢轻举妄动,直到现在,当且渠且雕难遣使朝觐汉朝,西匈奴内部分裂,守卫松懈之际,他趁机让人买通了几个祁连山上的且渠氏的贵族,才得以带部来到此处,来到于单面前。
“大单于,奴才这次回来,就是要诛杀且渠且雕难那个逆贼,让大单于重登匈奴王座……”呼衍当屠望着于单,无比认真的道。
于他而言,他也只剩下了于单这么一个选择了!
他也只能靠于单,才有复仇的机会了!
于单闻言,用力的点点头,他能依靠的,也就只有这个自己曾经最信任的人,他父亲的忠犬了。
他也只能相信呼衍当屠的忠诚!
呼衍当屠一挥手,抱起于单,转身看向其他贵族,道:“我等皆是军臣单于的忠臣、老上大单于的奴才,如今贼子且渠且雕难,挟持单于,大逆不道,我等奴才当拼死杀贼,匡扶单于,重登大位,日后北伐姑衍山,南征高阙,复我匈奴盛世!”
“谨遵左大将之命!”这些旧日军臣的部将纷纷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