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惊寒摇头:“我只钦佩我打不过的。”
傅潭说:“……”那倒是有几分难度。
他顿了一下,脑子里突然冒出个名字。微微侧首,正好跟鹤惊寒对上眼了。
很显然,鹤惊寒和他想一块去了。
“你觉得我打不过洛与书?”鹤惊寒火气上涌,怒极反笑,“我会打不过他?”
傅潭说捧着茶杯,理性分析:“根据你们之前的交手经验……虽然你常占上风,但每次他不是中毒就是身负重伤,旧疾复发什么的……”
“你给我闭嘴。”鹤惊寒食指毫不客气堵上傅潭说的嘴巴,也是体会到兄弟间心有灵犀了,他怎么轻而易举就知道傅潭说在盘算什么,“你不就是想问我为什么不爽洛与书?”
傅潭说眨眨眼:“我可没问是你自己要说的。”
鹤惊寒冷哼一声,“他配不上你。”
傅潭说惊:“嗯?”
鹤惊寒起身,负手而立,语气深沉:“仙门虽也有同性结为道侣的事迹,但终究是少数,在我们魔族,也只有豢养男宠的说法。他洛与书算是哪般?”
“再者,他总归是个男人,既不能红袖添香,又不能孕育子嗣。除了空有一副皮囊,实在是再无半分用处。”
“你若是喜欢,兄长可以为你寻百个千个样貌英俊的男宠,至于无霜仙君……呵,他贵为仙君,恐怕不肯委身于你……”
“好了,兄,兄长。”傅潭说听不下去一个字了,忙不迭打断他,“不、不要再说了。”
“你不乐意?”鹤惊寒面露疑惑,“那你宫里养着个和他这么像的仆从做什么?”
这个“仆从”,指的便是息诺。
“他们不像,谁说像的?”傅潭说纠正,“一点都不像。”
鹤惊寒无言,顺从点头:“好好,一点都不像。”
傅潭说补充:“何况我留下他,并不是因为和洛与书有什么关系。”
“不必说了。”鹤惊寒抬手,早已料到,“我知道,是因为不留他他就死路一条,对吧?”
鹤惊寒突然叹一口气。
傅潭说以为他又要数落自己,不曾想却听鹤惊寒道:“突然很庆幸。”
傅潭说:“什么?”
“庆幸你还活着。”鹤惊寒转过身,看着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傅潭说,“而我还有机会,去弥补之前的错误。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确实要谢谢洛与书。”
毕竟,除了洛与书,这世上再不会有第二个人,如此小心翼翼照料一个人已经僵硬的尸体,千方百计求得复活之法。毕竟没有洛与书,就没有现在活蹦乱跳的傅潭说。
提到洛与书,傅潭说心里总是坠坠的,不太舒服。像是心脏跳着跳着突然速度变慢,胸口都跟着牵扯起隐隐的疼痛来。
他也不唤兄长了,直呼其名:“鹤惊寒,你突然说这么伤感做什么?”
鹤惊寒的手掌轻轻落下,又摸了摸他的脑袋,叹一口气:
“我以前曾嫉恨于鬼姬把你送至仙门,你在仙门这些年,过得那样好,真是让人眼红。”
“我只是突然想明白,他们那般爱你,不仅仅是因为鬼姬,而是你本来就是这样一个很好的孩子。你值得他们的宠爱,你本来……就这样好。”
————
蓬丘。
傅潭说穿了一身浅色的衣裳,如他从前在蓬丘做弟子时那样。一别经年,蓬丘不知又招了多少新弟子,尽是些生面孔。傅潭说混在蓬丘诸多弟子里,也叫人瞧不出端倪。
他与掌门约好今日上门,就这样,熟门熟路大步进了掌门的大殿。
静华掌门不知他来得这样随意,仿佛闲来无事串门一般,随脚就走到了这里。
“姬月潭。”掌门坐于首座,眸色复杂看着他,“别来无恙啊。”
“彼此彼此。”傅潭说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
虽然掌门很不想见到他,但是也否认不得,这为祸苍生的大魔头重新苏醒,全是蓬丘的“功劳”。
傅潭说眉眼弯弯:“多谢。”
掌门胸口堵住一团闷气。绯夜在世时那般维护他,绯夜一走,下一位无霜仙君,竟也如此维护他。重安宫的孽和债,又何尝不是他们蓬丘的孽和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