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一位应天府来的官员,是为陪审。
吴虹鹭看一眼桌上案宗,淡淡道:“犯妇李青娥,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在应天府周边光是记录在案的罪责就有五桩。”
青娥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只环视周遭一圈,问:“大人,那记录在案的,要罚也都罚过了,为何还要抓捕我归案?”
“那自是为了你没有记录在案的罪行。”吴虹鹭掀起松弛的眼皮,“李青娥,还不从实招来,你当年在应天府与你那同伙究竟犯案几件,所骗金额几许,同伙又身在何处。”
见她踌躇,吴虹鹭毫不避讳道:“你不说,我可以等,你一直不说,可就要对你用刑了。”
青娥抽抽鼻翼,“犯案几件算不清,但也拢共不及十件,金额大约四百两,同伙在钱塘被杭州知府的侄子给打死了。”
这算得上供认不讳,左右这些罪名充其量就是一顿板子,秦家发动应天府衙门给京城施压,根本也不是为了对她做什么,而是要在确定她有罪后,再给冯俊成定个包庇的罪名。
“李青娥,你为何会在吏部郎中冯时谦的府中藏匿?”
话毕,吴虹鹭缓缓展开一张红纸,在空中抖了抖,青娥一眼认出那是昨晚她百看不厌的婚书。
青娥反而笑语晏晏,“大人以为呢?自是我在骗他,您瞧,这不差一点就骗成了,婚书都往衙门送去了,却还是叫您手下人给扣下了。”
“哦?”听她如此作答,吴虹鹭总算分神看她,“你要骗他什么?”
青娥答:“骗他的终身,叫他保我后半辈子尽享荣华,做个阔太太。”
吴虹鹭捋捋胡须轻笑,“感情之事,怎么能叫骗呢?”
青娥却道:“那按大人您的说法,我当年骗的那些人对我也动了感情,他们乐意拿钱给我花,是喜欢我,怎能叫骗?”
吴虹鹭倒不生气,只是捋胡须道:“强词夺理。”
青娥觉得这府尹有点意思,到底是京官儿,气量宽宏。
她笑起来,“大人,这陈年旧案都要被翻出来说,揭发我的人显然觉得我这辈子都只能当个骗子,既如此,骗子就得行骗。我一个骗子接近冯大人,不行骗还能做什么?”
吴虹鹭哼了声,将婚书替她收好,摆在一旁,“是本官在审你,还是你在审本官?”
青娥欠欠身。
但她说的不错,最开始应天府将她案宗不远千里送过来,要京城衙门去冯府捉拿她归案,吴虹鹭都觉得滑稽。翻看过那几页
纸且不说年份久远她一桩案子骗三十两那些想着法要治她罪的应天府的大人们一餐饭就要吃三十两怎么好如此斤斤计较?
吴虹鹭之所以同意从应天府接手这个案子就是想要弄清楚这背后到底有个什么样的隐情。
“好了我大致清楚了审你的话就问到这里既然你对五年前的事供认不讳就先将你收押大牢待问过冯时谦我才好确定他究竟有没有罪。”
青娥还嘴硬“他没有窝藏人犯他不知道我是个骗子他要是知道怎么可能娶我?退一万步即便他知道我犯过罪可我现在改过自新了他又为何不能和我好?”
吴虹鹭乜目向她。
青娥抹一把眼下没出息地哽咽眼睛也因此亮堂堂的为自己也为他辩护“我算个什么人犯真正有罪的人仗着家财横行霸道逍遥法外。我不过是想活下来混口饭吃像我这样的人数不胜数流落街头有上顿没下顿除了去骗就只能出卖身体。我尽力了…”
像她这样的人为了生计顾得了头就顾不了尾能守住的东西总是很少。
也因此冯俊成要想与她同行就只好不停地抛。他们一个守一个抛每每眼看那杆秤要持平吹来一口气就又波动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