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玉落愣了一下,她从未想过还要成亲这件事,一来是他二人当初虽是阴差阳错,但也算是正儿八经拜过堂,成过亲的夫妻了,二来,姬玉落不在乎这些礼节,成不成亲又有什么关系?
霍显看出她心中所想,但这自是有大关系了。
其实他原本也不欲大动干戈再来操办婚事,只如今看来他这不清不楚的身份,总让那些别有二心之人还以为自己有机可乘。
纵使霍显知姬玉落是没那个意思,可放任旁人虎视眈眈,霍显发觉自己其实也没那么大肚量。
他一本正经地说:“我也不能总这样,没名没分,让你白白占了便宜。”
姬玉落觉得头昏眼花,那酒后劲太大,这会儿酒劲全上来了,她一时间以为是自己喝醉了,醉到误听了霍显所言,于是一边努力睁眼去看清霍显,一边很认真地考虑了片刻。
最后妥协地点了点头。
困意来袭,那点心猿意马也顿时散去。
姬玉落借着酒醉难得睡了个好觉,翌日是被宿醉头疼疼醒的,睁眼即是跳跃在窗棂上的日光,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辰了。
唤来屏溪递上醒酒汤,她见屏风外有人影走动,只觉稀罕,因为她和霍显都不是要很多人服侍的人,院子里的侍女已经撤走了大半。
听她问,屏溪不明所以道:“小姐不知么,霍大人他说今日要行成亲礼,该备上的一应器具昨个儿夜里南月就通通备好了,喜娘也来了。”
姬玉落顿了顿,才想起来昨夜昏过去前都与霍显说了什么,可……
她不由迟疑,“今日?”
屏溪眼观鼻鼻观心地说:“他还说,事急从简,不用抬着轿子绕城一圈,就在园子里办,请催雪楼诸位做个见证,拜过堂,入了洞房就成。”
话是这么说,但实则卯时天还还将亮未亮时,霍大人就已经雇了一队人马沿着九层塔周遭吹拉弹唱、敲锣打鼓,那震耳欲聋的唢呐声,直引得尚留守塔内的诸位从窗外探出脑袋。
朝露还被迫执行了送请柬的任务。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屏溪连忙拉起姬玉落,“小姐快梳妆吧,这屋子还得布置一番,请小姐移步。”
一个时辰后,姬玉落觉得自己酒还没醒,就一身凤冠霞帔被推进了偏房。
侍女拿来吃食,又匆匆离开。
姬玉落冷静片刻,方推门唤道:“朝露。”
朝露又从屋檐上落了下来,一脸困倦。
姬玉落道:“霍显呢?”
“哪里知道他。”朝露皱着眉头,“谁知道他又欺压谁去了,真讨厌。”
姬玉落作罢,只好回到屋里,她这些日子忙得脚不沾地,也没顾得上霍显,倒不知他怎的突发奇想要重新成亲。
心中揣度着,她慢慢踱步,恰停在到一面大铜镜面前。
那镜中人穿的是新嫁衣,挽的是妇人髻,点的是新娘妆,明明不是第一回这样打扮,可兴许是心境不同,上回她根本无暇顾及自己是穿红的还是绿的,眼下竟然觉得很新鲜,忍不住弯腰凑近,细细打量。
看着看着,姬玉落倏地一笑。
其实她以前从没想过会有与人成亲的一日……
且不拜天地,不拜高堂,只夫妻对拜。
之前没喝的合卺酒这夜也喝了,没枕过的喜床上今夜也不再形单影只,那大红喜被下全是硌人的花生红枣莲子,霍显大手一扬,就哗啦啦地撒了一地。
姬玉落发顶的头冠没有拆,垂下的玉珠在交颈相拥里碰撞摇晃,她越往后仰,它就晃得越厉害,沉重的重量拽着姬玉落的不断下坠,直至“啪嗒”一声,那头冠不堪重负,总算落地。
婚服还堆在身上,却已经被揉得皱皱巴巴。
他的吻一向很不温柔,狂风席卷一般,像是要把人拆入腹里,待到上气不接下气,才肯停下来缓缓。
然后一下、一下地啄吻。
但大抵是长了双桃花眼吧,他垂眸下来的目光倒是深邃温柔,带着一点点玩世不恭地挑逗,总能让人很甘愿、甚至渴望被他蹂-躏,便是破碎也无所谓。
姬玉落睁着泪眼侧过头,去看桌上那两支静静燃着的喜烛,烛火被泪模糊成一团光晕,让这一切像是场梦,她抚摸男人的面庞,在那光晕里胡乱喊着:“遮安……”
有人回应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