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几日,姬玉落始终是醒醒睡睡的状态,且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了,因怕她醒时觉得身上的伤口太疼,霍显让人在药里加了安神的,常常一碗药下去,不到片刻她便又犯困了。
有时醒在夜里,有时醒在白日,但每每她睁眼时,总能看到霍显坐在床边的案上,见她醒来,便会撇开图纸来与她说话。
姬玉落不知他看的图纸是什么,就被他灌下一碗药,昏昏欲睡。
这日姬玉落醒时是在夜里,一睁眼就看到霍显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似也没料到姬玉落会忽然醒来,他沾了药的指尖蓦地一顿,才去碰她赤着的肩膀。
那里被扒开了衣裳,露出被砸烂的血肉。
这是被尖锐的梁贯穿的伤,几日也没有好全,撕开纱布还是血肉模糊,是霍显看一次心梗一次的地方。
纵然他动作很轻,但架不住药酒清洗时太刺激,姬玉落皱着眉头,生生被痛醒。
霍显涂抹完药,缠上纱布,道:“疼吗?”
明眼人都能看出很疼,但他下意识要问一问,似乎姬玉落将疼字说出口,便能减轻些痛感。
但她只是盯着他看。
她清醒的时间太短了,总觉得这几日没有看够他。
姬玉落不想要喝那带着安神效果的药,可霍显不许她不喝,她现在没有话语权,她躺在床榻上,只能任他做主欺负。
就这会儿,她听见了脚步声,闻到了药味儿。
倏地,霍显手心被挠了一下,姬玉落揪住他的袖口,往下拽了一下,又拽了一下。
霍显心领神会,这是要说话的意思。
于是他俯身下去,稍稍侧耳,“要说什么?”
“霍显……”
她没有下文了。
霍显便狐疑地侧目看她,便见姬玉落目光停在他唇上,且正在很努力地仰头。
霍显愣了愣,笑了一下,“要亲吗?”
姬玉落很轻地“嗯”了声,唯一还灵活的手指抠着霍显的掌心。
像只急不可耐的小兽。
霍显怕她牵动伤口,将她好不容易抬起来的脑袋摁了回去,俯身碰上她的唇,不敢像从前一样吻得太凶,只得轻轻含一含她的唇。
将她那干涩的唇瓣抿湿了,才放开。
就听姬玉落离很近地说:“今天可以不喝那药吗,我不想睡了。”
哦,原来是另有目的。
霍显当即挑了挑眉,“这就想诱惑我?没用。”
他直起腰,端端正正坐了回去,高声道:“碧梧,药端来!”
姬玉落皱了下眉,似是负气一样闭上了眼。
碧梧已经站在身后了,霍显让了让,抬起下颔示意她上前喂药,而后短促地闷笑一声。
他太坏了,他竟然觉得如此可怜兮兮的姬玉落分外招人喜欢,不能还口也不能还手,恼怒藏在脸上,五官每一分细微的变化都很生动。
可霍显不舍得她真一直如此。
他挑开幔帐,说:“生气吧,赶紧喝药,痊愈了来和我单挑。”
姬玉落不理他,喝过药后就将自己塞回被褥里。
“主子。”
门外传来南月很轻的声音。
霍显看了看姬玉落,听她呼吸平稳,才抬脚出去。
南月这几日动用了所有能调动的人力,几乎将京都翻了个底朝天,最后以长安为饵,才让萧元景甘愿现身。
确实如霍显所料,萧元景确实没有离开京都,他也没有与萧骋或赵庸联系,一来局势太糟糕,联系上也无用,二来萧元庭丢了,他没法与萧骋交代。
如今孤身一人,将自己藏在不起眼民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