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能确定,自己奔赴的地方有没有长州城美好,所以不如停留片刻,享受一下长州城的“世外桃源”。
“最近城里外来的人有许多,街上巡逻的官兵多了一倍。”
一家客栈,男子推开窗户向大街上看去,人来人往的大街十分热闹,行人三五成群,或是一家同游,或是亲友相伴,伴随着街头小贩的叫卖声,路边小摊飞腾的热气,构成一幅充满人间烟火气的画面。
比当年的京城,还要热闹三分。
男子叹口气,侧过头去看坐在屋中,一言不发的女子。
那女子头上戴着帷帽,垂下的纱将脸遮的严严实实,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个轮廓。
仅仅是那隐约的轮廓,就能看出女子国色天香,是实打实的美人。
“县主,去州牧府吧。”
李凝香抬眼看向那脸上带了几分疲惫,依旧不减俊美姿容的男子,冷笑一声,满是嫌恶地说道:“你若是想找死,就尽管去。”
封修摇摇头,“她不会要了你的命。”
“但会要了你,还有其他人的命。”李凝香当然知道,州牧府里的人,不会动她,有江易雅护着她,江易周都不可能说杀便杀了她。
可是其他人呢?
母亲给她留下的其他人,又有几个能活。
“大长公主倒下后,我们就没了威胁,江州牧不会计较那么多,更不会赶尽杀绝。”
封修曾经见过江易周,虽然只有几面,但是他觉得,江易周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况且她面对杀父仇人,都没有屠城灭族,而是一个城池一个城池打过去,每个城池都好生对待当地百姓,唯有那些别有用心之人,被她枭首示众。
这些手段,在封修看来,说是仁慈也不为过。
李凝香眯了眯眼,嗤笑声从帷帽下传出,“哈!封修,你是在京城当官当傻了吧?如果州牧是易雅,她当然什么都不会计较,因为她是个好人,江易周?你没见过江易周,你不知道,她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如果不是易雅护着我,你信不信,她连我都杀。”
封修皱了皱眉,不太信李凝香的话。
他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也在心里打了个腹稿,李凝香被大长公主强制送出京,现在正在气头上,不管他说什么,李凝香都有一百句等着怼他。
他如果想让李凝香去做什么,只能强迫,靠说是说不了的,李凝香听不进去半句。
“你也说了,江五娘子会护着你,听说现在州牧府,府上的一切,都是江五娘子在管。”
封修还是希望用说服的手段,让李凝香去州牧府,而不是将人绑过去。
他不打算跟李凝香结下死仇。
“她如果真有本事,就不是在管州牧府,而是在管整个长州城!江易周那个混蛋,她分明就是将易雅视作好用的下属,没有半点儿对亲人的重视,易雅的母亲都被她送到山上关了起来,丧心病狂!”
李凝香觉得,她去找江易雅,是在给江易雅添麻烦。
江易周在京城的那段时间,她与江易周有过许多次接触,在江易周的影响下,做了好几个事关人生的决定。
那些决定,李凝香不曾后悔过,可当时的江易周给李凝香留下了深刻印象,她当时年纪小,脑子笨,看不出江易周的狼子野心,现在她早就不是当年的她。
一想到江易周那么早就展露出野心,并且为此做了许多手段,李凝香就觉得胆寒。
她不是个善于阴谋诡计的人,李凝香承认,她就算是成长了,也没变成一个聪明绝顶的权谋家。
正是因为有自知之明,李凝香才想离江易周远一点儿,她玩不过江易周,如果可以,李凝香还想带着江易雅一起远离,易雅与她一同长大,性子再温柔不过了。
李凝香都不敢想,这些年来,江易周是怎么欺负江易雅的!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纤细修长的手指过于白皙,一看就知道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女,这么一双手,要怎么去救她的挚友?
她救不了母亲,救不了易雅,也救不了自己。
“封修,你是个有本事的,既然你已经将我送到了长州城,那你就走吧,带着剩下的那些人,去投奔其他人,或许也能成就一番事业。”
李凝香突然开口,说出的话,可算得上是最近说的话里,最好听的一句了。
封修却不愿意听。
“一仆不侍二主,封修誓死追随长公主殿下。”
李凝香微微闭眼,下一刻没忍住,起身骤然将身前的桌子一把掀翻在地,喊道:“那你就带我回京城!你既然誓死追随,那就去替我母亲死啊!”
她踉跄两步,一把将头顶的帷帽扔掉,露出她满是红血丝的眼睛,她自打离开京城后,日日困于梦魇,已经许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李凝香走到封修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问道:“什么誓死追随,说得好听,你不还是临阵脱逃了?封修,你让我看不起你!你这个贪生怕死的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