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之中,难掩担忧。
“走一步算一步吧。”
苏破玉眼神中的坚韧,像是千百年不化的坚冰,亘古不变。
她永远如此淡定,好像不管前路有多少艰难险阻,都不可能叫她动容半分。
司徒菁嗯了一声,叹口气,一屁股坐到了一边,伸手往外头的雪地抓了一把,一团雪在她手心微微融化,她直接仰起脖子,吃下了手中的雪。
未融化的雪团在口中冰凉刺骨,让司徒菁赶路赶得浑浑噩噩的脑袋清醒了些许。
“嘶,可惜没有酒了,那群蛮人吃喝上都粗糙得很,还是咱们北关城的千里烧够劲!”
想起那入口后如一把刀,直刺胸口的酒,司徒菁随手抹去嘴边的雪水痕迹,绝对是雪水,不是口水!
苏破玉是个很沉默的人,大多数时候,她都沉默不语,司徒菁的话没有得到苏破玉的回答,倒是有两个手头空闲下来的小兵,应和着司徒菁。
这次出来做事,时间确实有些太久了。
苏破玉侧过头,看向那刚被点燃的火堆,燃烧的燃料,是她之前从一家蛮族手里拿到的牛粪燃料。
味道很冲,但在千里冰封的地方,它非常好用。
“你多久没回京城了?”
跟小兵们聊了两句,司徒菁又跑来烦苏破玉,她总是这样,特别喜欢跟苏破玉聊天。
用司徒菁的话来说,苏破玉是个锯嘴葫芦,要是不跟她多说两句,苏破玉怕是会用沉默到底。
时间久了,苏破玉会变成名副其实的哑巴!
苏破玉不想理会司徒菁,京城这个词与她已经毫无关系,她有生之年,必定是要在北地,闯出一番事业的。
要不在北地名扬,要不在北地身亡,她的归宿就在这儿。
京城与她何干?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人太累了,有一些模糊的记忆,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她想起了自己在京城里的时光,那段时间里,她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每天只知道习武。
她还有几个能说得上话的闺中密友,她们一起打马球,一起谈天说地。
明明只过去两三年,她却像是在看别人的人生。
“破玉,有时候我挺羡慕谢叶瑶她们的,别告诉老将军啊,我只跟你说,这是秘密。”
司徒菁在苏破玉面前什么都说,她知道苏破玉不会告诉任何人。
苏破玉是个守口如瓶的人,而且她对一切无关紧要的事情,都不感兴趣,其中自然包括,她这点儿小心思。
果然,苏破玉没有任何回复,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像是在她说无聊。
“哎呀,别那么看着我,在这儿可不就是无聊嘛,这已经咱们遇到的第三场大雪了,一个月不到,三场大雪,北地,此刻还有几个活人呢?一想到天地之大,只有咱们几个会喘气的活人,我就倍感无聊。”
“北地很大,不是每个地方都下雪。”
所以北地没有活人,这种话太夸张了,苏破玉听着总觉得刺耳。
北地的子民,与其说是大庄的子民,不如说是镇西军的子民,这么多年,她祖父于此地深耕,而她也几乎将命奉献给了这片辽阔大地。
东南西北四大军里,镇西军和镇南军规模最大,这些年来,军队出了不少事,镇北和镇东两军名存实亡,边防职责,基本上都被镇西镇南两军分走了。
东面临海,海上除了一些不安分的小邻居外,并没有太多威胁,而更北的地方,蛮子进攻都不想选,实在是太冷了,人受得了,马都受不了。
如果跑不动马,蛮子的战斗力能下降一半不止。
所以蛮子每次入侵大庄,都是往西边来,西侧有平原,还没有那么冷。
“但北地也很小,这次的雪灾,比你我预想中要强很多,咱们也不是第一次走这条路了,你想一想,这个地方什么时候下过这么大的雪。”
不是司徒菁危言耸听,而是这个地方确实气候异常。
苏破玉抬头看向白茫茫的一片天地,沉默不语。
祖父他和镇西军,还有边城之中的大家,可还好?
有关镇西军驻守的几座边城的消息,是在新年后才传出来的,第一个接到相关消息的人,并不是在京城中的皇族们,而是远在清江城的谢叶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