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闭着眼睛,他却仍旧毫无睡意,不说赫连小将军,其他三人中数他最为担忧国家大事。也许是性格使然,也许是家教使然,亦或者是他想要用自己这残破的身体为这个世界留下一点谈资,成为那微弱却并不会轻易熄灭的烛火。
不论他这样的人是怎样被培养出来的,总而言之这样的情况他是没有丝毫的睡意。全身心都在被他们的计划所牵扯——他所学的教导让他比陆小凤看到的信息要更多,范围也要更广,眼光也是相对长远。
以茶代酒的苏梦枕真心实意的为深明大义的朋友们担忧,恨不得自己能分成好几瓣,把他们的任务全部都抢过来!
但是现在问题大了,甚至已经不是那个问题了!起火的方向竟然是书房!
苏梦枕的身体一直要求他早睡早起,不要过度消耗身体,只能将将养着,如今他被治好后赶路查案又这样熬夜,实在也是在挑战自己的身体极限,起身的时候有些快,竟然头晕了一下。
——晏亭终究是只能治好他的病,却不能补充他所消耗的血肉。毕竟这与断肢并非是一种情况。
晚间睡不着,他还想着要推到茶身上,现在看来还是他自己太过紧张了。
在夜晚看起来异常形销骨立的青年轻轻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在缓解着头晕与疼痛。他拉开门,与隔壁同样出来查看的赫连春水对上了眼神,本想往外冲的小将军意外的体贴人,他看过来小声问:“不舒服吗?”
他一时愣住,赫连春水便又道:“晚些让晏神医替你瞧一瞧?”
苏梦枕这才回神:“不,不用了,不过是没有休息好罢了。”
他实在骄傲,能自己挺住的就不愿意让别人来解决,就连这时候都是冷淡的,只眉眼微微低垂,便挡住了眼中情绪。
赫连春水看他的目光中全都是了然,却也是无可奈何,只好颔首压低了声音问别的:“计划中的确没有火烧书房……对吧?”
苏梦枕感到好笑,他轻声肯定道:“的确如此。不过……”
他瞧着赫连春水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而好奇,终于还是放过了他:“大抵是确认了书房并没有什么重要的文书?”
他所说的重要的文书:主要指的是没有勾结证据的文书。
隔壁的陆小凤一直没有出来,已经有护卫在犹豫要不要上前了,目光在门口与窗户巡梭,瞧着有些疑虑。
……事实上陆小凤也的确不在屋子里,若是被发现了不在,怕是王爷表面上给了赫连春水面子,却立刻就要暗中转移兵力与证据了。
晏亭在计划中是去放火的,烧一处并不紧要的地方,既能引走一部分人制造慌乱,又能给陆小凤打掩护。
但,为什么要烧书房啊?!
怎么办?
两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脑子飞快的转动,竟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与其让人徒增疑心,不如自己人去探一探,至少还能打个掩护。
赫连春水蹙眉思考了几息,在苏梦枕的目光下走到隔壁晏亭所在的屋子门口,敲了敲门:“晏亭?”
一片静寂之中,护卫们的目光也都被吸引了过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护卫们的眼神变了,从些许怀疑逐渐变得十分怀疑,仿佛下一息就要破门而入了。
眼见他们的目光变得不善,赫连春水心中居然没了底,本觉得不会有问题的环节出了问题,实在令人忧心。
可晏亭的轻功实在出色,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出问题。
就在他的心跳已经如同擂鼓的时候,在这长久的静默后,门响了。开门的正是晏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