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日不管哪里的气氛都很紧绷。
四海为家的江湖人瞧着身边人皆似是那绣花大盗,临危受命的臣子瞧着那些身有爵位、皇室血脉的人也都觉着像是不怀好心,高高在上的圣上垂下眼眸仔细分辨,却也看不出半分不对来。
江湖人愈发不安,臣子愈发急切,圣上愈发焦躁。
这气氛难道还不够紧绷的吗?
而亦是在如此紧要关头,那绣花大盗曾盗过平南王府的宝贝,那有二心的人也正是平南王府的主人……
这样的巧合怎会让如今坐在最高位置上的赵祯不多想?莫不是他们想着东西被偷了便能够排除他们的嫌疑?亦或者说,用那些被偷走的财宝私下里打造兵器用于养兵?
赵祯不得不多想,只是越想便越生气,还有一股从心底涌现上来的气恼与不甘,他实在胸闷,只道自己这官家做得也太失败了些!
他励精图治,常常批奏折到三更天,又要早起上朝,莫说是一日好觉,几乎是经年累月的睡眠不足,眼下亦有着青黑。
为百姓愁,为军队愁,为边疆愁,亦为天下愁……可若真的如此,怎会变成如今这幅状况?
南方多灾,多为洪灾,亦有蝗灾,更有旱灾,北方又需要粮草……
这绣花大盗说不准便是平南王府的同谋,吃不准便是为对方敛财的。
赵祯越想越多,他只觉自己是否还不够用心,为何有那么多人要反?
他如此想,自然也是有缘由的,比如那位他的好叔叔……开封府的几位这几日也呈给了他奏章,他顿时觉得手下的人似乎永远都不够用,此事派出一人两人,那边又有事需要二三人,贤臣怎么都嫌少。
襄阳……
罢了,还是着包拯的门生颜查散去罢。
还是暗探之后,里应外合更好些,不然百姓的日子要愈发难过了。
他颓然地坐在宽大的椅子上,只觉高处不胜寒。
加封颜查散为文渊阁大学士,特旨巡按襄阳,着公孙策、白玉堂随往,加封公孙策为主事,因白玉堂本已有四品护卫的官衔,另一护卫便着六品校尉蒋平顶上,补授四品御前带刀护卫。*
蒋平,绰号翻江鼠,擅使分水峨嵋刺,擅长潜水,是陷空岛五义之一,排行第四,亦是白玉堂白五爷的结义兄长。
“如今能好些吧……”
赵祯再是个圣上,再尊贵无比,说到底也只是个人罢了,他疲惫地按住额头,掐着鼻梁小憩。
*
“先生!晏先生!”
陆小凤鬼鬼祟祟的小声叫着晏亭,非要叫到晏亭回头才罢休:“晏先生,我记得你提过你可以算卦?”
“陆小凤,我记得你与江轻霞交好?”晏亭顺着他的意,虽说低头了,但反问的问题听起来甚是刻薄。
陆小凤以为他不想谈算卦这事,便作罢了,只是听着那问题只觉得是调侃,他低声回道:“只是交好罢了。”
晏亭忽而道:“我用了点手段。”
“啊?手段?什么手段?”陆小凤此刻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听得是云里雾里。
晏亭:“我觉得薛冰脚上的红色绣花鞋甚是不合理,便(用了点手段)从她那问出她是红鞋子的一员,排行老八,江轻霞是老五,那黑牡丹的绣功便是出自于她之手。”
他的确会算卦,如今也在心中掐算了方位,便是如此不巧,方向所指正是那人所在。
陆小凤已经顾不上薛冰了,他震惊道:“那绣花大盗岂不是——!”
亏他还记得压着声音,只是脚下已经跳了起来,虽是不高,但也可见他内心是如何震惊。
他勉强压下怦怦直跳的心:“可绣花大盗不应该是男子吗?”
“江重威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他实在不可能在被刺瞎后再去犯案,也没必要刺瞎自己……”,陆小凤也不要他的答案了,只是想了又想,开始踱步,捋清这纷乱好似没有头尾的思绪,“他知道能被治好才犯案?不,在他瞎了的期间,绣花大盗还在犯案,也即是说——!!!”
陆小凤的脑子实在是很好使,他也实在很是擅长追查案子,不然江湖上也不会有他几分薄名,众人亦给他几分面子。
晏亭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似是水波荡漾般,于那双冷清的眼眸中意外的显眼。
哪怕是陆小凤都呆愣了下,不过片刻他便收拾好情绪,内心奇异的平静下来:“绣花大盗不是江重威,也不是江轻霞,更不是薛冰,但江轻霞愿意为绣花大盗绣了那黑牡丹……”
他的眼神坚定,下了结论:“江轻霞没有亲人,那绣花大盗很可能是她的心上人,她可能知情,也许并不知情。”
江轻霞可能是十分喜欢她的心上人,知晓他的身份,愿意为他绣花,也有可能她的黑牡丹是被心上人诓骗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