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狼狈,是她年近五十的儿子带给她的。
老太太带着林青山找了间相对还算干净的小旅馆。
狭窄逼仄的房间,昏黄的灯光,凝滞的空气。
林青山跪在充满岁月痕迹的地板上,低垂着头,不敢替自己分辩一句。
呼吸间喷洒的酒气,让老太太的脸色愈发铁青。
“王琴秀跟人跑了,你的日子就不过了吗?”
老太太侧着身子打开兹拉作响的窗户后,沉声问道。
林青山自嘲一笑“娘,这日子过的还有什么劲儿。”
“活了大半辈子,媳妇儿跟人跑了,积蓄被卷走了,留下了一屁股的债。”
“村里没人能看的起我,骂我绿毛龟,骂我没出息,说我是窝囊废,甚至还有人说海宏是王琴秀跟以前来村里下乡的文化知青生的,不是我的种,说我给别人养了这么多年儿子。”
“我就是咱们村里最大的笑话。”
“这日子还能怎么过。”
林青山咬牙切齿,面目显得越发狰狞凶狠,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仿佛要把所有的痛苦和愤怒都倾泻出来。
“胡扯!”
“说王琴秀就王琴秀,攀扯什么海宏!”
老太太恨恨的捶了捶床。
俞非晚心里也是一咯噔,这些风言风语想来都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再加上林青山对王琴秀的厌恶,久而久之,真的有可能迁怒在林海宏身上。
这可不行啊!
她养的小崽子,怎么能被人指指点点说成是父不详的野种。
“你信了?”
老太太沉着脸问道。
她鸡爪般的手紧紧握住拐杖,仿佛只要林青山回答相信,她就会毫不犹豫地用拐杖打过去。
林青山沉默不语。
很多时候,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林青山心底多多少少都起疑了。
三人成虎的威力,自古如此。
“你糊涂啊!”
老太太比知晓林青山借债烂赌都气,舍了拐杖,直接一巴掌扇在了林青山脸上。
“那些话明显就是不怀好意,你还信!”
“海宏才是你后半辈子唯一的依靠,你要是伤了他的心,就真的没指望了。”
老太太这一巴掌是下了狠手用了力的,林青山的嘴角渗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