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倍点了点头:“就是那位半年前才封了妃的姚家。”
“是了,他们家二公子是不是姚申?”
崔倍道:“正是,此人初登科不久便辞官罢仕,当时引得一片哗然,清之认得他?”
韩濯含糊道:“一面之缘,子盛可是查到了什么?”
崔倍道:“清之也知道,前阵子一桩陈年舞弊案牵连了一堆人,圣上大发雷霆,不少大人家因此倒了台,眼瞧着朝中无人可用,右相便又官复原职了去。”
韩濯点了点头,他说的这些当初闹出好大的风浪,朝会上鸡飞狗跳相互泼脏水,韩濯当初作为一介武将沉默整场看了好大一处热闹戏。
“原来的朝会三日一次,半月前圣上改成了五日一次。。。。。。圣上最近身子不大好,我听了些风言风语,原本在安平帝年间撤了的内阁又要重启,便是由右相统领。”
韩濯有些惊讶:“消息属实?”
“是。”
“王公辅这一番下来,手中大权反而更多了。。。。。。可子盛,这和姚家有什么干系?”
崔倍道:“前日,右相曾和姚大人在楼中饮酒,被我碰巧遇见,我当时便稍稍留了心,当天晚上,姚家府上便打死了人。”
韩濯一惊:“打死了人?什么人?”
崔倍摇了摇头:“应当是些奴婢小厮。。。。。。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成,可两件事连在一起,发生得太快,我不得不把这放到一块想。”
韩濯思索片刻:“子盛。。。。。。你为何急匆匆过来找我?”
崔倍有些急:“清之,你难道不知右相一直想拉你下水么?”
韩濯笑道:“你崔家世代清流,难不成子盛此次要去搅这两党相争的浑水?这个时候不更应当和光同尘么,早不掺和晚不掺和,偏偏要在右相正得势之时与他唱反调?”
崔倍正色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我崔子盛绝不谄媚谁,也不反对谁,这辈子只甘为大齐鞠躬尽瘁,但求无愧于心。”
该说他活得清醒还是糊涂呢?韩濯想道,随后叹了口气道:“你也觉得右相狼子野心?”
崔倍道:“瓜田不提履,李下不整冠,右相所为虽暂时查不到越界的苗头,但绝非君子之道。”
韩濯笑道:“可作为清流,瓜田李下,子盛也不该过来和我说这些。”
“清之你。。。。。。”崔子盛气急,可又瞥见韩濯藏着一肚子坏水的表情,好脾气无奈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从前那样。”
“好了好了,我知道子盛待我向来赤诚,这个情我怎能不领,放心,我心中有数了,最近又要起风浪,子盛你也要小心。”
崔倍一笑,随后又忧虑道:“太平日子不过才几年,但愿此次。。。。。。唉,暂且不谈,我好像看见那边冯公子在等你。”
韩濯朝那边看去,但见不远处白衣公子正立在柳边,身边围了不少总角孩童,一个个都缠在他身边等着分得一块他手中的糖糕。
崔倍送别了韩濯,瞧她朝冯公子那处走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氛围有点说不出的奇怪,但也没继续追究下去,带着一腔悬而未决的忧虑离开了深巷。
未时,长生殿。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王皇后抬起一只手,止住了门口那公公的话头,她和做太子妃时装束和气度都大大不同,简直教人瞧不出这竟是一个人。头上的金凤钗似乎将她整个人都压得很沉,原本有些飞扬的眼睛微微垂下来,配着额上火红的花钿反倒有了些不怒自威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