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的伸手看不见五指,连天上的月亮都藏在乌云之下,黑色的幕布将万千星辰都遮的不露一角。
“嘭——”的一声,天边炸响一声闷雷,接着闪电就落到地面。
亮起来的那一瞬,整个邯郸城的守卫都出动了,一圈一圈的在街上排查,挨家搜索。
短短一炷香的时辰,邯郸城万家灯火通明,本应寂静的深夜,顷刻嘈杂起来,天上也被撕开一道大口子,雨水如瀑布般倾泻,说下就下,春末的一场大雨,下在了邯郸。
万俟谦拿到母蛊之后,便跟冬雪等人在邯郸城内绕圈,吸引那些守卫的视线,约莫绕了三圈以后,才分头按路撤回茶楼。
茶楼因暴雨停业,魏行知等人皆藏在地下室。
地下室因为雨水,变得潮湿,幸而万俟谦提前吩咐准备的炭火和衣物以及吃食,还有疗伤的药酒,缝合伤口的工具。
魏行知站在床边,看着周汉面色青白的躺在床上,心底复杂的情绪一波一波的涌上来。
怎么说,周汉平日对王岐也是尊尊敬敬,他怎么下得去手啊!
“大人……王岐已经挨家挨户的搜了,没有大夫肯这个时候出来行医,我们茶楼……也没有懂医术的。”春雨淋了一身湿,看着周汉,脸上只有焦急和为难。
魏行知攥了攥手,目光阴霾的看向薛正阳,“你说你是王之烊的人?我问你,王岐到底对周汉做了什么?”
薛正阳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王岐吩咐人,只要不死,做什么都行……还种了子蛊。”
“嘭——”魏行知一拳捶在床头,强忍下心底的怒火,冷静道,“烧一壶热水,把药酒拿来,还有纱布,缝合伤口的工具,我亲自来。”
春雨吓了一跳,恍然回神,“是。”
魏行知拿起匕首和剪子,一点点的把贴在周汉身上破布衣服给剪开挑走,每剪开一块,魏行知就吞咽一口口水,拿着剪刀的手都晃了几晃。
他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肉,到处都是刀伤和鞭痕。
像是极累,极累,累的疼的直皱眉,都睁不开双眼。
魏行知剪到他的腹部,眼前模糊了一下,整个小腹都是被针扎过的小孔,还有被炭火烙印的痕迹,她眼睛里蓄满泪水,又不敢任其掉下来。
“哭什么……”周汉睁开眼睛,看着魏行知红了的眼睛,“以前……以前在战场上,缺胳膊……断腿的,又不是没见过……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魏行知转头看着他,张了张口,又说不出来话。
周汉想抬手给她擦一下眼泪,胳膊却抬不起来,“擦擦,不好看。”
魏行知抬起袖子,胡乱擦了两下,“你忍着点,没有大夫,我给你治伤。”
周汉故意‘吓得’咳了两声,“你?你换个人来吧,我怕你手一抖,我人就没了。”
魏行知没理会他,把他身上剪成破布的衣服,都清理掉。
周汉原本都没力气说话,但看着魏行知整个神经紧绷着,就断断续续的说着话,“你这把我看光了,是不是得负责啊……不行的话,回去我当上门……女婿?我要是做上门女婿,老……老爷子得打死我……阿知啊……我觉得我快死了,你叫我一声哥哥呗,本来就差点做兄妹了……”
魏行知拿起沾了热水的棉布,擦拭着他身上干涸的血污。
周汉闷哼一声,“大姐,你轻点……”
魏行知把棉布扔到水里,那一整盆热水,瞬间变成一团血水。
“麻药拿来。”
春雨把麻药递给魏行知,魏行知一言不发的往他的伤口上撒了麻药,才开始拿着小小的匕首,剔除他伤口上的腐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