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河长公主的话在耳边响起,政和帝茫然转过目光看向宽阔的拔步床上那小小的、青紫的身子,那是他的幼子。
他本就子嗣稀少,萧明时愚蠢不成器,萧明昭幼年惨死,现在又轮到他的幼子了,他才将将满周岁啊!
自食其果,自食其果啊!
“殿下!”
乳娘尖锐的哭喊声传来,政和帝知道那是他赋予重望的小儿子永远离开了他。
他只觉一枚尖锐的锥子顺着太阳穴狠狠地钉入了自己脑袋中,剧烈的疼痛让他甚至来不及喊就晕了过去……
……
……
宫外帽子胡同,梨园子中,晏尚书正在陪钱令月看戏。
年底时,钱令月查出了身孕,晏尚书老年得子,十分欣喜,直恨不得将钱令月当做宝贝拢在手心。
不想,钱令月怀孕后却眼见地郁郁寡欢起来,他怎么哄都没用。
他着急下亲去太医院问了个遍,得知许多女子在怀孕后都会如此,才微微放了心。
只他到底还是不够放心,因此一有时间就回府陪她。
当然,就算没有时间,创造时间也得回府陪。
比如今天,明明不是休沐的日子,晏尚书却大刺刺地请了休,陪娇妻来梨园子看戏来了,只因钱令月昨天晚上突然说了句想看戏。
钱令月说想来看戏,真正来了,却连戏台子都不瞅一眼,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依旧是那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晏尚书看得直想叹气,娶个小娘子,实在是不好哄啊!
在晏尚书不知叹了多少回气时,笃笃的敲门声传来,素衣骨扇的九方凤推门而入。
晏尚书看了看钱令月,方起身行礼。
九方凤还礼落座,啪地打开骨扇,笑道,“晏尚书不必看尊夫人,九方即将尚皇家公主,是绝不敢同其他女子多说半句话的”。
钱令月见他突然进来又是惊讶,又是忐忑,听了又羞又恼,恶狠狠瞪向他,“九方军师若是再言语无忌,便请快走”。
九方凤哈哈笑了起来,拢起折扇拱手为礼,“是九方的不对,晏夫人恕罪恕罪!”
钱令月哼了一声,勉强还了个礼。
九方凤用折扇敲了敲手,压低声音,神秘开口,“晏尚书,惊天秘闻,听不听?”
晏尚书,“……”
这还用问么?
说啊!
利索地!
钱令月也有些好奇,微微倾了倾身子。
九方凤吊足两人胃口,方娓娓将早晨宫中的变故道来。
晏尚书二人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方喃喃问道,“竟有这样的事?”
九方凤微微一笑,“这样的事,九方又岂敢信口胡说?”
钱令月与他共事多年,自是知晓他绝不会在这种事上乱说,愤然开口,“二品侧妃,太子妃也敢怂恿着太子随手杀害,皇上竟还不管,是失心疯了?”
九方凤撇嘴,“失心疯未必,但经小皇子横死一事,怕是要半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