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极小,大约有三丈远的禁卫军根本听不见,里间正在施针的年鱼眉目微动,小赖子是在提醒他慢些。
他从最开始就是有备而来,秉承着让政和帝这样事务缠身的一国之君延误时机的原则,也秉承着让自己施针显得艰巨而高深的原则,他从一开始给政和帝施针就尽量地拖延时间,比正常需要的时间长不少。
现在,小赖子给他传信,肯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要政和帝立即处置,他再多拖一会就是。
反正治病施针的事,没有人敢质疑他的权威。
外头,小赖子捂着嘴猫着腰跑回了原地,方咳出了声,连声抱怨,“刚刚突然嗓子痒,差点咳出声!
要是扰了掌印行针,伤了皇上龙体,咱家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禁卫军只好赔着笑赔礼,焦急问道,“公公听出来还有多久没有?”
小赖子狠狠瞪了他一眼,却还是答道,“听着动静,没有两刻钟是绝对结束不了的”。
禁卫军如丧考妣,只他哪里敢去打扰,只能等!
过了一会,太医院院正带着三个太医急急赶到,对政和帝令年鱼单独施针十分惊讶,只却也不敢半途去打扰。
又过了一会,史景迁和胡伟毅相继赶到,也只能陪着一起等。
时间在等待中总是格外地漫长,许久,御书房中总算传出了点动静,小赖子忙快步跑到门口候着。
不一会,御书房的大门打开,年鱼走了出来,“锦衣卫指挥使和葛雷的母亲到了没有,到了先进来”。
胡伟毅快步走了过来,在进入御书房前,他抬眼看了看年鱼。
年鱼的目光却落在那跟在他身后的禁卫军身上。
胡伟毅知道这次的篓子是他自己监管不力,出了内奸都不知道,根本不能指望年鱼帮忙,默默收回目光,硬着头皮进了门。
……
……
另一头,霍延之带着葛母进宫后直奔尚书台。
这时候正当值,尚书台中除了被政和帝宣去的刑部尚书史景迁和出城办差的苏羡予,其余几个都在。
几位阁老尚书正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听说霍延之来了,忙回了各自的位子,做正襟危坐状。
唉,这次的事本就难听又难办,偏偏宗令又是福广王,真是,真是作孽!
见礼过后,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到了霍延之身后被细辛架着的老妇身上。
葛母在镇抚司待了那么长时间,早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不是细辛架着,连站都站不稳,和当初那位威风凛凛的锦衣卫指挥使之母天壤之别,众人根本不敢认。
只,这个时候被霍延之带进宫的老妇人,除了葛母,还能有谁?
皇上竟然没有将葛母带进宫,控制起来?
反倒让霍延之抢了先?
众人脑海中不约而同浮起这个念头,又不约而同对视一眼,心中齐齐叹气。
皇上,还真是,真是——
众位阁老又齐刷刷刹住思绪,不能想,不能想了!
霍延之进了门,也不多废话,从袖中拿出半本薄册递给孟老首辅,“请各位过目,大理寺卿和御史台都御史马上到”。
孟老首辅拿着薄册的手狠狠一抖,下意识要扔还给霍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