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商量着的吧,反正赶在年底,宝琼跟秦华结了婚。
没有大操大办,非常低调。宝琼家也只请了至交好友,秦华这边呢,学校学校给了极大的面子,看起来也像是那么一回事。
秦华的父母并没有要求儿子给他们买房或是其他,他们习惯于住在那个小区里,习惯了周围的人,对儿子住老丈人家也表示理解。
宝琼妈又不是笨人,跟林家相邻住了这么多年,看的都是林家老两口子怎么对姑爷的,照猫画虎的学呗。秦华就发现,婚前挑剔的丈母娘,其实人挺好的。家里要是来了商场的客人,丈母娘不强迫他应酬,只叫他赶紧上去,“知道你的论文没完没了,去忙吧!”
他客气的跟人家打招呼,就去忙去了。
然后丈母娘就会跟客人夸,说是女婿的工作有多重要,是科技,是创新,是无可替代的。被老丈人和丈母娘看重,那别人也会特别尊重。他呢,心里也憋着一口气,觉得不做出点什么,都对不住这份看重。
不管过程如何,那么多年的恋爱,也算是修成了正果。
孩子成了家,这就证明,真的老了。
小区里送走了一拨一拨的老人,当年年轻的他们,也归入了老年人的行列。
漫步在满是黄叶的小路上,走着走着,头发就白了。
林砚到底是没有给爹妈生出个小娇娇来。这么些年,哥俩先后都再添了两孩子。
林墨一女二子,林砚一子二女。家里三个孙子三个孙女,可没有哪个孙女的性子像林砚一样成了小娇娇了。
人生到了后半程,迎来了多少生,就得面对多少死。
舅舅舅妈姨妈姑姑,这些长辈先后的离世,老林和林妈要说心理上没点什么,这也不可能。就像是他们说的,这老来,当真过的是好日子。
相比起他们,金妈走的更早一些。在老孙没了之后,金妈的精气神就被带走了。她一日一日的去庙里拜佛烧香,后来走不动了,就在家里上香。谁也不知道她烧香拜佛祈求的是什么,直到弥留之际,才说:“把我安葬的离你孙叔近点。”
谁知道老来的爱恋,这么浓烈,到死记挂的都是这个,却没有给儿孙留下更多的一句话。
她临死只这一个要求,四爷帮着满足了。金思甜去看望老金的时候,不免提起了几句。这事到死老金都是膈应的。他是在林墨升到正厅,出任市ZHANG之后,大笑了三声,而后离世的。没人告诉他这个消息,但是当地的新闻还有其他的报道,他是能看到的。不到四十,走到了这一步,当年那个算命的算的卦,必定会应验的。
这么一个人,兴奋的,高兴的,情绪一激动,人没了。只是从主管他的大夫那里知道,他经常一个人骂骂咧咧,骂的这个人正是金妈。大家这才知道,老金对前妻深爱别人的事耿耿于怀。
而老林和林妈走的时候都已经年近百岁了,两人都很安详,用他们的话说,不能跟你奶奶一样,他们得先子女早一步走,这一辈子才圆满了。
是啊!二老离世的时候,桐桐的头发都灰白了。灰白头发的桐桐,常被她孙子孙女夸,说那是最好看的奶奶灰,特别有气质。可是,老林和林妈的还是觉得,闺女一头乌黑的时候最好看。
连闺女都老了,闺女的孙辈都慢慢大了,他们也该走了。无病无灾,走的特别安详。
自从姥姥姥爷走了,林墨和林砚就发现,锁在妈妈身上的枷锁好似没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变的缥缈,好似下一刻就会离他们而去一样。
爸爸一直陪着妈妈,退休之后,除非必要,连社交都少了。他所有的时间似乎都是妈妈的。陪着她早起看日出,傍晚看夕阳。然后相互搀扶着,漫步在春夏秋冬里。
白雪漫天,两人坐在亭子里,壁炉的火烧的很旺。
快过年了,迎来了这么一场大雪。两个儿子带着孙子清扫院子里的积雪,两个儿媳妇带着孙女手里拎着红灯笼,里里外外的悬挂。
这个问:“奶奶,我这个挂在这里行吗?”
那个问:“爷爷,今年的对联还得您写吧?”
四爷和桐桐就笑,看着一院子撒欢的孩子。
四爷的手落在桐桐雪白的头发上,“觉得圆满了吗?”
桐桐就笑了,扭脸看他,一如当年,亮光闪闪。她满足的点头,“圆满了。”
有你,我过的很圆满。
也只有你,才能叫我觉得圆满。
所以,下辈子不见不散。
因为,没你——不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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