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观月这人,满口都是道貌岸然的虚话,已经决定要吃掉这终日在嘴边诱惑的肥肉,嘴上却还是冠冕堂皇的整出一套说辞:
“先皇曾对微臣有所重托,既然是陛下的事,臣定当竭尽全力。”
少年似乎隐忍得太久。
他坐在放满了奏章的桌案上,龙袍层层垂落,奏折被挤压推开,即使一片殷红颜色落在袍角,少年也浑不在意。
“孤,我母妃的案子,至今还没有查明,况且……如今还有人想要杀我……”
少年眼瞳因为恐惧而微微放大,面色苍白下去,更像一朵风中漂泊的零落花朵,连花瓣都被强行揉碎沁出汁液。
“老师,我母妃不可能是自尽。”
“有人想要我步母妃的后尘。”
姜迟的生母,当年宠冠后宫的周贵妃,在后宫没有任何人可以与之分庭抗礼,先皇后早逝,若是先皇不是突然薨逝,本该在几日后获封皇后之位。
离皇后之位不过一步之遥,周贵妃怎么可能会突然上吊自杀呢?
小皇帝看起来精神紧张得太过,看着像是随时要陷入崩溃,他环抱住席观月的脖子,语气有些哽咽:
“老师,求求你了,帮帮我吧。”
席观月并没有推开他。
被小皇帝这样依赖的感觉实在是很好。
好到让男人指尖都不自觉因为姜迟的触碰而从颤抖。
“不用怕,陛下。”他用力按捺着喑哑的嗓音,“微臣不会让任何宵小有可趁之机。”
他顿了顿,总算说出让少年最放心的承诺:
“微臣定当不会让梁王诡计得逞的。”
得到了席观月的这句话,少年精致眉眼终于松弛下来,他勾起艳丽眼尾,水红色的唇肉张张合合,露出一点米白色的贝齿:
“那孤,真是谢谢老师了。”
席观月的手指抵在了少年柔软的唇肉上,眉睫上好似飘着冷雪:“陛下错了。”
姜迟有点困惑:“嗯?”
“陛下九五之尊,天下都该是陛下的,作为天下之主,又何须同微臣言谢。”
姜迟脸色微白:“孤,孤知晓了。”
“陛下总是记不住,该罚。”席观月的手指转变为铁钳钳住了少年尖尖的下颏,逼迫少年抬起脸来。
少年秾艳眉眼里浸润着一点无辜又轻佻的媚意,他慢悠悠地望着男人那双沉沉如墨的眼睛,扯开唇角笑起来。
“孤甘愿受罚。”
……
本来是皇帝拿来批改奏章的朱笔,被重新捻了猩红颜色的墨,柔软的笔尖掠过少年霜白色的单薄却温软的皮肉,留下银钩铁画的一笔。
席观月在书画上颇有造诣,笔锋都带着人一般锋利的骨骼感,一笔一画勾缠在少年随着呼吸起伏的欺霜赛雪似的肌肤上,猩红颜色顿时变作艳色囚笼,将少年脆弱飘忽的魂魄禁锢在血色笔端之下。
姜迟看起来还是怕得有些厉害,他身子又不济,总是端坐着也坐不住,只能像是被抽去了骨头的艳蛇趴伏在席观月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