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员在灶台前烹煮今天的第一餐,虽说太阳已经在往西边下沉,午后的阳光却没有明显的衰气。
室内洁净,被照得白亮。
锅里响起料理油在肉排下滋滋跳动的声音,光是听着也觉得可口。
“我用了年假,能够连休三天,理事长同意了。她居然没有追究我昨天无故停工,真宽容呢。”
戴眼罩的马娘静静躺在地铺上,嘴里叼着体温计,独眼半睁,睫毛挡住所有的视野。
训练员那样事不关己一样地回答之后她就再没一句话,似乎一晚上积攒的体力又在一瞬间泄尽了,她没力气闹腾了,于是被男人请回床铺,于是在体温计送到唇边时没合上嘴。
“今天吃萝卜汉堡肉吧,我应该很擅长这个哦。虽然还是第一次做给别人吃啦。”
牛肉与猪肉混合恰到好处的肉饼,香浓的酱汁,还有软烂的胡萝卜。是在赛马娘中光受好评的经典菜品,同时具有不俗的营养价值。
他是在高中学会做胡萝卜汉堡肉的,在那之前妈妈只会偶尔做给他普通汉堡肉吃。而在那之后,是……
是谁来着?
是谁给他做汉堡肉,又是谁教他做汉堡肉的来着?
想起来了……一位马娘,在酒吧认识的成熟的马娘……承担了他很长一段时间的生活开销,每天给他准备便当,便当盒子是让人害臊的亮粉色,夜里冷了总把他拥进怀抱……她是……她是……
……
“你在哪……你在哪?妈妈错了,妈妈不应该那么过分,妈妈其实只是想多陪陪你。对不起,对不起……你回来好吗?妈妈不想再和你分开了。对不起……你在哪……你究竟在哪……”
无人且脏乱的工厂内,一位马娘伏在曾束缚过某个男人的椅上。
椅子下方,亮粉色便当盒子里盛着男人以前最爱吃的汉堡肉,靠在被解下后蛇一般盘绕的绳边。
她后知后觉地认识到自己做了多么疯狂的事。
人在狂热的时候不会知道自己狂热,这就和梦一样,区别只是梦结束后一切照常,可狂热冷却后,很多东西已经无法挽回了。
她其实只是不想再一次失去而已。
可她错了,她都没发现自己尚未再次得到,何谈失去。
用那么偏激的手段做了那么过分的事,现在他可算逃出生天了,难道还有脸继续用更偏激的手段把他继续强占回来?
带回这个可怕的“妈妈”身边?
这得是多么恶劣自私的母亲啊?
更可笑的是,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还奢望他自己回来。
“哈哈……哈哈……”
……
“原来是这样啊……”
一瞬之间明白了什么的训练员自言自语道,但只是咬咬下嘴唇。
与海蓝色眼睛马娘共度的点点滴滴他选择暂且搁置,那粉白色致幻的荧光他选择再不追究。
或许那位马娘对他的过去来说很重要,或许那是不应该忘记的人,是值得让他追忆一生的人。
或许彼此之间有过暂时想不起来的深刻约定,或许失去她就像人生的大厦被拆走一根承重柱。
但是那又如何,那都与“现在的自己”无关。
他现在只要记住自己是鲁铎象征的训练员就行了,他现在只要明确唯有鲁铎象征最重要就行了。
更加复杂的事情他用不着考虑,这早就乱成一团的人生中,竭尽全力从中拣出唯一一条线来就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重要的人,改变了他人生的马娘……究竟该从什么时候算起呢?究竟有几位呢?
六年级的时候他被插班生同桌带去无人接近的公园密林,第一次做了后来一直做的事情。
国中一年级的时候他和大姐姐在车上继续了那样的事情。他还学会了怎么按摩,他摸过的所有马娘都喜欢被他按摩。
国中二年级的时候因为性格孤僻,一直不张口,被几个粗鲁的同学霸凌。
隔壁班的马娘混混头子主动帮他摆平事情,条件是要一直在她身边。
那之后,他总是走在那人身边,被簇拥在一大帮马娘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