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哪怕每一个兄弟对于我们的方针都倒背如流,对他们在接下来行动中要做的每一个细节都熟悉无比,这一切也只是说得容易而已……
两队轻骑兵的厮杀往往一个瞬间就会分出胜负,敌人本身质量上真实无虚的优势,加上终究还是神秘莫测的法术力量的介入,这一切可能的意外也随时可能颠覆我们处心积虑的准备。
何论正是我们此刻准备的实在是太好了,因而可以说产生了最大的不妙,就如同狙击时会去选那种狙击条件最好的位置的只有新手一样,无论如何,敌手也是与上国交战多年的马族,我们能选出来的绝佳条件,她们又不傻自然是能够意识到的,过度的完美本身就是巨大的破绽。
但又能如何呢?
此行最首要的目的是什么?马?
不,只是给他们在我临走前积累点真正的经验罢了,村中众人都是我父母一样的存在,岂能拿他们的子嗣后代随便冒险?
可以说,要不是这一层思虑以及与伙伴们多年的携手配合,哪怕我确信如果拼命的话我自己就可以在现有条件下轻松无双掉任意一队十人马族小队,我也根本连考虑都不会考虑的,果断选择放弃这次机遇。
毕竟战争一直都是这个世界上最糟糕的玩意。
可是,事到如今,真的吗?
看着兄弟们一个个对自己的职责以及任务倒背如流,一个个在变得轻松起来的氛围中嬉闹调笑起来的样子,我的呼吸不免再度沉重了几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么?老实说,这种感觉真的……好差啊!
说到底,哪怕一直信奉稳中求进,此世多年的边境生涯也依然潜移默化的改变了我许多,就像……实话说,正是那生死一线的瞬间才是我此世所体验过的最大美妙,这种忐忑不安的犹疑让此刻的我实际上兴奋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尤是在冥冥之中好像的到了什么命运的启示,总感觉自己能够收获到一个出乎意料的大礼的我此刻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心中那无羁的骄狂。
首战,必胜!我握紧了拳头。
不行,我是弟兄们的领袖,不是一个无脑冲杀的莽夫,过分的热情无助于战斗的胜利。
努力摇了摇头,我暗暗告诫自己。
纵使不能像历史上那些决胜千里之外的将帅之才那般运筹,也要像赵云文鸯那样为军中砥柱,决不可效吕布自恃勇力,须知无谋召祸!
我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狂热的冲动,闭上了双眼,平静起自己内心的波澜,正当我调息至最佳状态的那一刻,心至福临般,心中闪过一阵电闪的念头,无尽的热情顷刻间如电射般化为摄人的精芒自我重新长开的双眼之中射出,直接投向那遥在天边的人影。
“来了!”
另一侧,撤退中的马族一行“声音……没了,他们……”
族人们窃窃私语着。
往日行伍之间噤声的要求此刻好似被这些曾经百战的精锐们忘了个一干二净。
“我们输了,所有人,都完了!”
昔日中足以被以扰乱军心的罪名直接斩杀的言论竟在这样一支负责执法的队伍之中达成了共识,就连那一向严苛,以至于不得人心到圣女选举时明明只有一个对手都一票都未能收获的安枚司祭都对此沉默不语。
将这一切收入眼中,恍然之间,苏巧已然不自觉的泪流满面。
连年征战,人畜不得安息,昔日雄踞于大草原之上,于碧波万丈中纵横不败的草原之子早已日暮西山,南有魔族袭略,常年的攻守拉锯败多胜少,早已入不敷出,若非为灭族之患,只怕早已使族群崩溃,连番削弱之下,往日之中躲藏于高原群山之巅的圣山之子兵出于北,西极之宿敌野狼之族更是大举东进,本就已经只剩下东部草原的族群必定会因为这几乎损失了年轻一代的全部精华的惨败而失去更多。
我真的,能够弥补么?哪怕用上我自己的全部?
竭力的在自己忠诚的卫队长那柔软的背上蜷缩起身子,心中尽是悔恨,她含泪想着。
“公主殿下,我们,错了么?”
显然,感觉到了自己背上驭者的伤悲,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她终于小声的吐露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您是我们的荣誉,我们心中的光芒,所有年轻小伙追逐的想要征服的沃土,这样的您怎么可以被送给那个残暴的人作为……最卑贱的存在?我们的行动,错了么?”
草原之民高贵而自由,生而不应当被施予束缚,以诸先祖与神灵的名义,我们应奔走于尘世,至死而不休,直至灵魂飞升至永恒的国度……
哪怕无法言语,聆听到族人困惑的公主殿下依旧强打起精神,喃喃的作出了解答。
即便那注定只能由她自己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