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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潮生没忍住,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脸上忍不住露出了“老司机”的表情。
嗯,他算是听懂了,甚至还想给身边一脸文盲样儿的陆云川翻译翻译。
就是这时候,方剑玉小跑了过来,脸上爆红,脖颈、耳朵全都红透了。
他是个面皮薄的书生,写了这些东西还被捅出去,如今羞得没脸出门。若不是知道爹娘闹到林家,他怕老父亲老母亲吃亏,他也是不敢出门的。
方剑玉一过去,先看见地上的几本书,忙冲前去把散落的书捡了起来,紧紧抱在怀里,又扭头对着黄玉凤喊道:“娘,娘,咱回吧,回吧,算了,咱不同他们说了。”
看了儿子,黄玉凤更是哭得厉害,抱着方剑玉说:“阿玉啊,你马上就要考试了,他林章文闹这么一出,他不就是故意的吗!”
方剑玉自然也气,可他又不敢把事情闹大,传出去终究不好听。
前段时间林章文总跑到自己的书舍请教问题,自己顾着同村情谊,次次接待。过了大半个月,他就跑去夫子那儿告自己写了不入流的艳情话本,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夫子把他叫去狠批了一顿,但到底不忍心见他毁了科举之路,把这事压了下来。
林章文自是气不过,觉得夫子偏心,第二天就回村把这事儿告诉了爹娘,还计划着传出去。
可村里人刨了一辈子地,真拿本艳情话本一字一句给他念,他也听不懂。
大多村人都以为里长家的小子是写了些情情爱爱的故事,压根不清楚其中的具体内容。
方剑玉见娘亲哭得伤心,扯了袖子为她拭泪,嘴上劝道:“娘,回去吧,和这样的人家闹有什么用,讲理又讲不过。”
方泉也担心这事儿闹大了会影响儿子秋季的考试,他虽不求阿玉非中个秀才回来,可也怕孩子考砸了伤心。
当即也劝了起来,父子两个你一句我一句才把人劝走。
村里就两个童生,林钱氏心里常常把自己儿子和方剑玉悄悄比较,这时候更是扭腰冲着林章文喊道:“儿啊,再有十来天就是院试了!好好考!考个秀才气死他们!我瞧着里长家的小子没把心思用在正经路上,考不考得过还没准儿呢!当一辈子老童生吧!”
说罢,她又把怀里那本《春风偷香记》丢到了地上,似扔什么脏东西般,随即扯着林章文回了自家院子。
林潮生瞧见那本丢在地上的书,心思一动,正要上前却被陆云川拉住了。
陆云川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只拉着人说:“我去捡。”
第055章买地盖房
“我去捡。”
说罢,陆云川还拍了拍林潮生的胳膊,随后就朝着那本书走了过去。
有几个大娘还眼巴巴盯着地上那本破书,她们看不懂也听不懂,但又都知道书是值钱的东西,听说得几百文才能卖到一本呢。
几人蠢蠢欲动,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想去捡,结果身强力壮又人高马大的陆云川走了过去。好了,一个个都不敢动了,眼睁睁瞧着陆云川把那本书捡走。
林潮生见陆云川捡了书,连忙扯着他追上了方家人。
走在前头的方泉正拍着方剑玉的肩膀,偏着头和他说些什么,方剑玉则是抱着怀里的几本破书耷拉着脑袋,一副蔫巴蘑菇的模样。
方泉说:“是爹对不住你,爹没出息啊。”
刚还蔫巴巴的方剑玉立刻又站直了身体,红着眼眶冲老父亲摇头,另一边黄玉凤更是掉着眼泪用袖子抹。
方泉叹了一口气,一手护着老妻,一手安慰般拍着儿子的肩背。
里长心里也清楚,他儿子懂事,写那些东西都是为了贴补家里。最近两年,阿玉很少找家里拿钱了,不管是束脩还是夫子的节礼,又或是买书买纸的钱,都很少找他要了。
不仅如此,他还常常往家里带,每次回来都买肉买糖,有几次还扯了布,又给他娘买了银首饰。
若是问,他都说是自己抄书写信赚的。孩子大了,方泉也不好多问,只以为县上有门路,这能识文认字的书生好赚钱,哪里知道他是悄悄写起了话本。
方泉叹着气,没说让他继续写,也没说让他不写,只道:“要考试了,你安心备考,这些事儿理都不要理……不然你回书院吧,那头安静些!”
方剑玉却摇头。
书院如今已经有人知道他就是抱玉山人了,背地里议论他、笑话他,方剑玉脸皮本来就薄,被这么一闹就跑回了村子,哪成想村里也不安宁。
方剑玉其实清楚,那些笑话他的同窗其实也背地里看他的闲书,有些看的就是他写的那几本。不知道的时候说“抱玉山人真乃神人”,知道了又开始嫌弃笑话,说他写这些不知羞耻不入流的东西,斯文扫地。
父子俩说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声音也不算小,林潮生追了上去一不小心就听了个七七八八。
林潮生没好意思再往前走了,怕戳破家事惹他们更尴尬。
他扯着陆云川站在原地,超前喊道:“里长!方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