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儿亲启:
这几日吃的可还好?睡得可还好?这几日虽然你我不曾相见,但我心头始终记挂着你,连吃饭都不安稳了。
听闻你与世子闹了一通,乖笙儿,安排你在孙宅是另有用意的,你千万不可与世子胡闹,如今只有你在他身边,我才能放心,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将你送过去,所以不论如何你只需老老实实待在孙宅里就好。如今这世道动乱不安,独善其身也变成得极为困难,但是笙儿别怕,再大的危险都有爹挡着,天塌下来也会是个高的顶,你只管吃好睡好,平日里乖巧些,莫要给世子惹事。
爹永远在笙儿的身边,不会让你独自一人的,不管身在何处,爹永远挂念你。
山河平定,乱世安稳之际,就是咱们父女相逢之时。
温浦长亲笔。
温梨笙将这封信来来回回看了好些遍,一字一句的仔细观察,确认这就是温浦长的字迹,恍惚间怕脸上的泪水打湿了纸晕开字迹,就连忙伸手去擦。
谢潇南倚在门框边,沉默地站了许久,这时候才出声:“现在你该放心了吧?”
温梨笙抬起泪眼望向他,不死心一般地问:“我爹真的不来见我吗?”
谢潇南道:“温郡守身居官位,自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只需好好生活,莫让他有后顾之忧就好。”
温梨笙一直都知道她爹在偷偷谋划着什么,从她劝爹卷款跑路时被他拒绝开始,她就隐隐约约感觉她爹有着什么计划,只是她从一开始就没被算进这计划之中。
虽然沂关郡的人都说他是个贪赃枉法的昏官,但温梨笙从始至终都相信父亲不会是这样的人,他心里是有沂关郡的百姓的,否则早就卷着家产跑了,也不会二十多年如一日地管理这沂关郡,将当初那个江湖门派横行,地皮无赖遍布的郡城整治得如此井井有条。
温梨笙只求她爹能够平安,其他的都不重要。
这江山是谁的,王位是谁的,又不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说的算。
温梨笙将信小心翼翼地收起来,对谢潇南道:“多谢世子给我传信,我明白了,我只管等我爹的好消息就是,不会再闹着找他了。”
谢潇南目光在她面上流连,见她双眼含泪,红唇微抿,可怜兮兮的神情中带着一丝坚定,便对她道:“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这就是帮大忙了。”
温梨笙点点头。
谢潇南这才转身离开,走出庭院之后,门口就是正在训练的士兵,游宗在一旁监督,瞥见谢潇南出来,他抬步迎上前来,低声问道:“如何?”
“还能如何?这又不是假信。”
游宗轻叹一口气:“为了这一封信,差点累死一匹马,幸好温郡守还没有走远,否则这信今日绝不可能送到。”
昨夜谢潇南突然派人传信给温浦长,要他写一封信送来,整整一夜的时间,快马加鞭跨过几座城池,才将温浦长的信敢在朝阳初升之时给送过来。
谢潇南仿佛早就想到这一点,面色自若道:“若是送不到,我就不会提信的事。”
游宗没有接话,知道谢潇南肯定还有别的方法,只不过这事也只能瞒一时,迟早还是会让温梨笙给知道,他道:“是不是保护得太过了?如今那温姑娘也二十有一,这些事就算是告诉她也无妨吧?”
谢潇南问:“若是她执意要去寻温郡守该如何?”
游宗道:“那便不让她去呗,将她锁在家中。”
谢潇南道:“不是你女儿,你不心疼是吧?”
游宗奇怪:“那她也不是你女儿啊,你为什么心疼呢?”
谢潇南眉眼一沉:“你今日的话格外多,是不是好些日子没有训练了?若是闲得厉害,就跟着他们一起训练。”
游宗立即选择闭上嘴,将目光重新放在面前的士兵身上,不再与谢潇南多话。
虽然他说的都是实话,但是这位世子大人不爱听,也没办法。
谢潇南揉了揉肩膀,问道:“昨日抓的人审问过了吗?”
游宗道:“还跟之前一样,什么都问不出来的,不过那个叫阮海叶的倒是什么都说,基本上她知道的全部托出了,并不像是为诺楼效忠的人。”
谢潇南点头:“北境之地很多人都不是为了‘忠’字,不过是紧着自己的利益,她应该是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才与诺楼国的人混在一起,作为筹码她肯定还将重要的事保留,你转达给她不管什么东西我们都应允,只管让她将所有事情说出来就是。”
游宗应了一声是,站了一会儿,又道:“世子,眼瞅着就快过年了,伙食也该好点了吧?从温家搬出来的东西也清点好了……”
他说话的时候,伸头朝院中看了看,确认温梨笙没有出来之后,才压低声音道:“我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钱和宝贝,有一部分还是风伶山庄给温姑娘当嫁妆的,这些东西变卖成金银,够咱们一路打进奚京的了。”
“没有人会嫌钱多,昨日耽搁了事情没去于家,今日吃过午饭就带着人去,再给咱们军用添一笔。”
游宗完全没意见,这种抢劫当地奸商的事他最拿手。
谢潇南交代了几句,便要去城门一趟,游宗就看了会训练的士兵,转身进了庭院之中。
温梨笙坐在房中,正琢磨着给温浦长回信,一笔一划写得极其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