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此时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虽说这丑儿心思单纯,和自己相处的也还算投缘,但他们之间毕竟刚认识不久,宋江自问绝不可能有这千年老榕在他心的分量重,这就好比你带着朋友和爸爸一起出海,你老子和朋友一起掉进海里了,同时俩人又谁也不会游泳,你只能救一个的前提下,你会救谁?想必正常人肯定得先救自己爸爸啊!
面对这个选择,丑儿是真的不知该怎么选,首先有一点他非常肯定,那就是喜欢宋江这个朋友,从前的丑儿只认识朋友两个字怎么写,但并不懂其真正的意思,直到他见到了宋江,一个可以和他平等交流的人类,所以不想做任何伤害他的事情,但同时他也更加不想忤逆对自己有恩的阿爸,丑儿因此急得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这个时候换了个心思复杂一点的,其实这个问题就一点都不难选,毕竟宋江对于丑儿来说就是个刚刚认识的陌生人,即便是对他有几分好感,也不可能和自己有真切利益的阿爸相比,可偏偏丑儿就是个一根筋,因此他认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
宋江并不想丑儿为难,于是就想转移话题,故意挑衅的对千年老榕说,“你的身体呢?为什么只有你的神识回来了?被白虎神君扣下了吧?!还是说没了我的血肉供养,你连个人样都没有了?!”
千年老榕听后脸色一变,显然是被宋江说中,宋江见了就微微得意道,“我就纳闷儿了,你为什么一定要做我呢?我就是个普通人而已,如果你是因为仰慕白虎神君,那你大可以用自己的真实身份跟着他混啊?冒充别人得到的信任始终都是偷来的,永远都不会真正属于你。”
“你以为我不想做自己吗?可神君大人他只看重你,我有什么办法?我也想不明白,你不过是个普通人,他为什么可以接受你却不能接受我?!”千年老榕气急败坏的嘶吼道。
宋江一听感觉哪里怪怪的,于是连忙更正道,“什么接受不接受的?人与人之间是要讲缘分的,我和他是过命的交情,那是我和他的机缘,他和你没有这也能赖我吗?再说了,你就没有想过是你自己的问题吗?白虎神君的性子一向刚正不阿,眼里容不得沙子,如果不是你心中妄念丛生,他又怎会看不上你?”
宋江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孟喆虽然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但实际上却是个嘴硬心软的家伙,嘴上打打杀杀,可实际上被他杀掉的精怪屈指可数,因此但凡是那些让他从心底里生出厌恶之情的人,绝对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就说宋江他们几个人吧,当然宋江可以单拎出来不说,就说顾昊、邓凯和周世五吧,他们一个是阴司的通缉犯;一个是有点傻缺的二世祖;还有一个是心狠手辣的社会大哥,按照白虎神君的道德标准和个人好恶来衡量,肯定没有一个入得了他老人家法眼的。
可现实却是,孟喆虽然面上和他们不太亲近,但却已经从心底里接受了他们成为自己的伙伴,愿意带着他们一路前行……当然这中间肯定少不了宋江的缘故,可如果他们真是那种坏得流脓的家伙,即便有宋江的说和孟喆也绝对不会和他们为伍的。
宋江话中深深的鄙夷算是彻底激怒了千年老榕,就见他真身下面那些盘根错节的气生根突然缓缓动了起来,其中两条更是直接冲着宋江就蹿了过来,这要是被扎中,那宋江可就又要变回签子上的烤肉了……
以宋江的身手是肯定躲不过去的,好在他的身体里还住着另一个相当牛叉的灵魂,只是激活那个灵魂的开关尚不明确,有的时候需要宋江遇见真正的凶险,而有的时候则是需要外部某个特定气息的感召。
要说眼下宋江的处境不能说不凶险,甚至可以说已经到了极度凶险的地步了,可问题是那个牛叉的灵魂之前醒过一次了,他还和宋江进行了一番“友好”的交流,结果被宋江给吼了回去。
虽然说那个灵魂的确牛叉,但他每次出现是要消耗很大能量的,再加上他又是在宋江的身体里,因此宋江才是占据主导地位的那个存在,否则就不是宋江的身体束缚他,而是他束缚宋江的身体了。
就在宋江以为这次要彻底凉凉的时候,他突然感觉一股能量从自己的体内迸发而出,直接挡在了那两条气生根的前面,可惜这股能量的后劲不足,仅仅只维持了十几秒,就被那两根愤怒的气生根击穿,眼看就要直戳进宋江的身体里了……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宋江早已经不像从前那么怕死了,可他怕不明不白的死掉,毕竟现实世界中到底是怎么个情形他并不知道,刚刚对老榕精说的那些话也仅仅只是他自己的猜测,万一孟喆还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万一孟喆并没有发现身边的宋江是千年老榕冒充的呢!?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砸向宋江,让他开始痛恨一遇到危险就毫无还手之力的自己,他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压根儿就不配当白虎神君的朋友……
这时宋江就听到之前那个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其实你可以改变这一切,你也可以变得强大无比,甚至有一天可以保护白虎……只要你愿意。”
那个声音如鬼魅一般的蛊惑着被负面情绪笼罩的宋江,他当然想强大,不想一遇到危险就只有被别人保护的份,他同样也想保护别人,如果自己变强了,有好些事情就不会发生,甚至就连五哥也许都不用死了。
就在宋江濒临崩溃的当口,那两条气生根也已经近在眼前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它们就那样堪堪的停在了宋江的面前,似乎有某种力量正在一点点的往外拉扯它们……宋江抬头一看,顿时心里一紧,就见丑儿此时正两手死死的拽着那两条气生根,不让它们前进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