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不止是用甜言蜜语糊弄他,对白邈也是一样。
“这只?兔子是她帮我?养的,就是想等我?回来抱着玩,你看它的眼睛是不是黑亮黑亮的,她说这只?像我?,所以才?选中这只?的。”
她的眼睛才?是最有神采的,这兔子不耐烦的神情也有点像她。
白邈将那只?兔子递到他手边,慷慨道:“你也来摸摸,可软了。”
谢流忱伸手,慢慢抚摸着兔子柔软的毛,从?它的脖颈轻顺下来,心却像是被另一只?手揪了一把,又?酸又?痛。
为了不被发现,他的下属只?敢远远跟着崔韵时。
以她们的角度和距离,只?能确定崔韵时平安无事,却看不见她脸上的神情。
他便只?能从?白邈口中听到那些生动的细节,想象她在那些时候的样子。
他答应过崔韵时,不再出现在她面前,所以只?好如此。
白邈爱她,爱是一扇被日光照透的窗,爱人站在窗后,满身晖光。
他不能去见他,他只?能用白邈的眼睛去看她。
谢流忱几乎要感谢白邈了。
白邈每回向他炫耀时,他既觉得窒息,又?觉得满足。
就像烧着火的心,被一场稀落的雨浇了一下。
他尝到那些雨的滋味,甘美又?清凉。
即便下一刻它们就化作热腾腾的白烟,将他的心烧得更加零碎。
——
日头?落在云后,白邈说他与崔韵时、井慧文?等人有约,要离开了。
“成归云”保持着像手帕一样好揉搓的笑容,目送他上车。
等到白邈的马车消失在视线中,谢流忱的唇角才?挂了下来。
他伸手想将花盆中的花连根拔起,手握上枝干,又?停住。
罢了,草木也是条性命,虽然崔韵时已经?重?生,可他多?行善事,总不会有错的。
他合上院门,要回自己在雨前巷的宅子里?去。
他已经?从?明仪郡主家?中搬出。
母亲,他的母亲两?世都活着,可对他来说,这是离他极其遥远的一个人影。
他步行回去,穿过济通桥,落日被打碎在蓝金色的河水里?,他上了台阶,又?往下行。
半路意外?遇到裴若望。
裴若望正在吃陆盈章咬了半口就不要了的烤猪耳,一见他就道:“怎么最近都不见人影,你在忙活什么?”
谢流忱想,我?在帮着情敌讨好我?妻子。
他笼着袖子,回答:“在忙活让我?忙活的事。”
裴若望听他说话,就知他心绪不佳,他最近总是这般奇怪。
上回见面时,谢流忱再三?提醒他四月十五那日别出去,说他请人算命,算出裴若望那一日大凶,有火烧身之患,还?拨了两?个下属陪着他过四月十五。
裴若望只?觉莫名其妙,可又?被他异常的举动弄得有些心惊,便躲在家?中没有出门。
谢流忱叹了口气,今日的落日大而圆,街市上成双成对的男女有些多?,他看所有恩恩爱爱的有情人都不怎么顺眼。
他阴暗的本性又?冒了头?,世间不该有情,既然有了这样的好东西?,他却得不到,他怎能不嫉妒。
既然嫉妒,他为何坐视旁人幸福而不做任何事。
要是能见到她就好了,见到她,他就不敢想这些恶毒的念头?了。
他幻想着,按捺住心中恶念,慢腾腾地回到家?中。
元若和元伏在廊下说笑,笑声传到了一墙之隔的他这里?来。
他让人在院中打了一架秋千,他坐了上去,望着夜空,天上的月亮已不是她看过的那一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