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一间房门前,不见蛊缩起脑袋,表示到了?。
谢流忱抬手敲门,房门猛然被打?开,薛放鹤气息急促,面色涨红,一见是他,仿佛见了?鬼一般猛地倒抽一口气。
谢流忱狐疑地看他一眼,这小子鬼鬼祟祟,崔韵时在哪?
他目光越过薛放鹤正要往室内探去。
屋中飘出袅袅白气,显然是有人?正在沐浴,伴随着不断被撩动的水声,一个熟悉的女声说道:“贺郎,是谁来?了??”
犹如当空一道雷劈在头上,谢流忱整个人?僵在那?里?,这才仔细地看了?眼薛放鹤。
他肩上挂着的绣着紫鸢花的腰带何其眼熟,它今早还好好缠在崔韵时的腰间。
此时听着屋中的潺潺水声,想着一扇屏风后正在沐浴的崔韵时,再看薛放鹤惊慌的面色,还有屏风上揉乱的衣裳。
崔韵时怎么会这般粗糙随意?地挂衣服,这不是她?挂的,这是薛放鹤帮她?挂上的。
鹤郎。
鹤郎。
这样亲密的称呼都叫上了?。
枉他自以为聪明,从不会受人?愚弄,以为薛放鹤是自作?多情,没想到,他们二人?都已到了?这个地步。
一种无可名状的悲伤将谢流忱完全笼罩。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日。
他一瞬间明白了?当年父亲亲眼目睹母亲与?几?个男子一同过夜时的心情,明白为什么父亲只毒杀那?些男子,却放过他母亲,反过来?还哀求她?不要离开。
他明明该愤怒,该把这两人?都毒死。
他明明想过无数遍该如何处罚折磨负心人?。
他看不起所有得知枕边人?与?人?私通,还强忍屈辱,不肯和离的人?。
天旋地转间,谢流忱感觉自己的魂魄都被挤走,这具身躯里?装满了?痛苦与?后悔。
不该怪她?的。
无论如何,他都不该怪崔韵时。
她?是那?样谨慎的人?,不会也?不敢做这样后患无穷的事。
可她?就是做了?,那?意?味着她?的理智已经无法控制她?的情绪,她?必然是内心充满痛苦,才会找这样一个发泄的出路。
所以她?不是要背叛他,她?只是太压抑了?,她?只是向外?短暂地寻求慰藉。
他看过那?么多卷宗,知晓许多情杀案子里?,红杏出墙的妻子并非多么喜欢奸夫,只是想要给自己苦闷压抑的生活找一点甜头。
所以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让她?失望在先,他从没有让她?舒心快乐过。
即便她?做了?什么,也?不能怪她?,要怪就全怪薛放鹤故意?勾引她?。
谢流忱满含杀意?的目光扎在薛放鹤身上,薛放鹤被他看得往后退了?两步,下意?识摸上腰间别着的长刀。
谢流忱多看他一眼都想马上弄死他,可是现在要紧的不是薛放鹤,而?是崔韵时。
他强行收拢理智,即便到了?这个局面,也?不是不可挽回的。
崔韵时有什么错呢,她?一定是觉得日子太难过,才会一时做了?点错事。
她?背着他在外?寻欢,心中一定很害怕被他发现,她?其实很可怜,他不能责备她?,他该体谅她?,对她?说一些宽慰她?的话,叫她?不要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谢流忱拼命说服自己,这都不是崔韵时的错,如果他对她?足够好,她?怎么会找别的男人?呢。
对,该死的只有薛放鹤。
这个念头一出,他仅剩的理智像一团火焰般开始熊熊燃烧,看向薛放鹤的眼神几?近癫狂。
“贺郎,怎么不说话?”
崔韵时飞快地擦干净身上的水,披上衣裳从屏风后走出来?,一见到门外?人?的脸,她?愣在当场。
说实话,这个场面,谢流忱这个被全世?界背叛的表情,她?用手指盖想都知道谢流忱理解成什么样了?。
她?欲言又止,觉得在这个客栈可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