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戈把头埋低,凑近少女悄声说:“不瞒殿下,其实失踪的侍卫……是父皇寝宫的,而父皇还不知道此事。考虑到这件事的实际情况和可能的影响……臣……实在难以开展调查工作。”
少女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虽说她和夜无戈平日里没什么交集,但这种过分的恭维和客套还是让她很不爽。
而夜无戈的意思也很明显——让自己给他一个继续调查的台阶,不管是给他增派些人手,亦或是增多巡逻的兵力打掩护……不过方式什么的都无所谓,重要的只是一个自己插手了的信号——这样的话一旦追究责任来,还有自己这位“血族继承者”担着,突出一个“不粘锅”。
还有就是,夜无戈在蔽天城中将会有更多的可调动兵力。
但毕竟事关重大,自己也必须有个明确的态度表示。
少女在屋内来回踱步,权衡再三后开口道:“我明白了,我会给你加派些人手,不过我对于这个案子的了解肯定不如你,所以父皇那边还需要你自己去解释。”
聪明的答案。
夜无戈轻咬了几下后槽牙,虽说自己让夜无心插手的目的算是达成了一半,可对于夜无心来说也没亏什么。
毕竟以她的立场,本身插手这件事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
而她特地强调父皇那边让他自己去解释,实际上也是告诉自己和父皇组织调查这件事的还是夜无戈本人,不管结果怎么样,夜无戈都是第一责任人。
顺便还卖了自己一个人情。
可毕竟夜无心既然都发话了,男子也不好意思再逼下去。
“既然如此,臣先谢过无心殿下了。”夜无戈简单地做了个揖,随即话锋一转,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过……臣还有一事,不知道当不当讲。”
夜无心撇了他一眼,但内心又拉起了警铃。
“但说无妨。”少女背对着夜无戈,拿起一杆烟枪吸了一口。
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有些暗淡而又滑嫩的身体线条先是朝着倚靠柜子的方向倾斜些许,随即又转了回来。
“呼——”夜无戈望着那光洁的背部线条不免呼吸加重了几分,他拿捏住游离在厌烦与尴尬之间合适的沉默间隙,才继续说:“血族自古以来便有以强者为尊的训诫,根据祖制,臣以为——应当撤销夜无忧的皇子身份。”
夜无心的瞳孔微涨,身体也不由自主地绷紧了几分,而这一切都被夜无戈看在眼里。
这一回合……是我将军了。夜无戈想到,你又会怎么出牌呢,夜无心?
“夜无忧不管是在武艺还是灵力方面都没有任何造诣,所学之书尽为奇门遁甲、无一帝王之学。”为了使自己的观点更具有说服力,夜无戈的嘴宛若连珠炮般“罗列”着夜无忧的“罪状”。
“更何况,他为人处事过于优柔寡断,将来必会成为我血族祸起的萧墙。最重要的是,我们血族的领地,什么时候连下贱的妖都能来当皇子了?”
夜无心眼中的惊讶感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捉摸不透的深邃。
她张开嘴吐了口烟雾,随即继续说道:“既然二皇兄发话了,那就这样办吧。”
说罢,她挥了挥手,叫来了几位在她的宫中打杂的伙计。“我累了,来人,送二皇兄回府。”
“是。”下人们异口同声地答道,抬着轿子架着夜无戈回去。
“这样……真的好吗?殿下。”一直陪在夜无心身旁的女子轻声询问道。
她是夜无心与夜无戈的对话中唯一一个第三者,服侍在这位血族名义上的继承者左右。
夜无心摇了摇头,“他们如果要拿小优来威胁我,我这次妥协了,就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少女丝毫不顾披散的头发,拿起烟枪又吸了两口。
“陆瑶,我不可能会为了这种事情让步。这就像是要拿我的毛绒玩具来威胁我一样,你觉得会有用吗?”
说完,少女把烟枪拍在窗台上。“只是……小优会等待我到达时机成熟的那一天吗?”夜无心望着窗外的月光,暗自想到。
女子眼眸内神色兀自流转,自知是时候告退,提裙行了一礼,从门内缓缓退了出去。
等到夜无戈探入自己庭院的大门,夜无虞立马凑上去说:“还得是二哥啊!我已经听线人说了,想必那夜无心估计要急得跳脚吧——”略显轻浮的少年早已按捺不住自己的笑意。
“你懂什么。”沉稳的男子白了他一眼,“夜无心对于夜无忧的偏爱是个人都能感受得到……然而她连自己最钟爱的夜无忧都能这么轻易地牺牲掉,那我们呢?”
“这……”夜无虞不知该说些什么应答,尴尬地挠了挠头。
“不过倒无妨。”夜无戈忽然觉得自己和夜无心倒有几分相似,他把权力视为自己此生唯一会追寻的目标,而夜无心——则是在夜无忧的身上浸住了一切。
“夜无心马上就会亲手把她的支柱送进坟墓了……而到时候,她就会……变成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
“喂,你等等我啊!”长的一模一样的蓝发少年气喘吁吁地跟在黑发少年的身后。
“我说你也修炼不了灵力啊,怎么跑得这么快?”银魅喘着粗气,拽着前面同样累的直不起腰的夜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