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还能昧了你的香囊不成?”
“噢,”那自然不是,萧知云翻出来给他,“陛下担心里面放的东西?应当就是普通的药草。”
伶舟行一言不发地敲敲她的脑门,把香囊扔给下人。萧知云回头看一眼,算了,多个心眼总归是好的。
她追着他跳下了马车:“诶……!还没说完呢,那陛下上午去找薛安是做什么?”
伶舟行不甚在意地道:“昨日席宴,南阳王便混在宾客之中。不过他也易了容,不轻易叫人发现罢了。”
萧知云提裙碎步跟在他后头:“南阳王起兵是要谋反,陛下不杀了他?”
伶舟行回头看她。
萧知云一下撞进他深沉的眸子里,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她的步子慢慢变缓,而后怔怔地停留在了原地。双手松开衣裳垂在了身侧,竟是有些迷茫。
她原本以为,伶舟行南下只是为了引出南阳王,斩草除根,但此时又有些猜不准他的心思了。或者他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阻止他们。
如果起义军一路北上,是他默许纵容的。那攻城,起义军闯入皇宫,那再之后发生的事情……
“愣着做什么?”伶舟行回过身来,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淡淡道,“离再去薛府还有段日子,过几天,先回一趟清河。”
去清河?!
萧知云惊讶地看向他,一下便将疑惑抛至脑后。总是如此突然,也不事先和她商量商量。
“不是想家了。怎么,近乡情怯?”
离薛夫人生辰还有半月有余,她只是从没想过进宫后这么快就能再回清河,还是和伶舟行一起。
萧知云重重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而后欣喜地跟了上去。爹爹应当也很想念她,她还想要亲口告诉他,哥哥还活着的消息。
可是要回去的话,除了用银子能买到的东西外,她要送给爹爹什么呢?
萧知云好生想了几天,忽然瞥见被她放在一旁,薛夫人送的香囊。已经命人查验过了,那香囊里头放着的,不过都是些安胎安神药效的药材。
对了,安神。
爹爹年纪大了,她可以亲手缝一个枕头给他。但女红方面,萧知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枕头太大,不然就先从小小的香囊开始复习复习。
她拿起薛夫人绣的香囊左看右看,不仅针脚细密,绣的图样也栩栩如生。萧知云不禁叹道,估计她两辈子都绣不出这么好看的来。
兴致勃勃地忙碌了一整天,便只绣了个轮廓出来。不过怎么看,都挺可爱的,看来她的手艺这么多年也没有退步嘛。
伶舟行回来的时候,便看见她点着灯在勤勤恳恳地绣些什么。她的爱好如今越来越奇怪了,这么晚了也不怕伤着眼睛。
便上前捏捏她的后颈,把人提起来些。萧知云揉揉眼睛,很是自信地把绣花绷子展示给他看,仰头眨眨眼等着挨夸。
“这是……”伶舟行看着她期待的眼神,目光落在绣样上的那团红色,隐约明白大概是个动物,皱着眉头猜测道,“红眼睛的鸭子?”
萧知云(沉默):……
“是兔子。”
她顿时挫败地泄了气,又马上重新拾起。算了,都是他眼光太差,哪里有红眼睛的鸭子。她指着自己辛辛苦苦绣出来的轮廓,介绍道:“这是耳朵,这是尾巴。”
明明就绣得很像。
这下伶舟行也沉默了,他以为耳朵是鸭子的嘴,尾巴……到真没看出来是尾巴。
于是灵魂发问:“为什么耳朵只有一个?”?萧知云拿近些仔细看看,这下她也沉默了。居然真的只有一只耳朵,那自然是因为她把另一只忘记了,但绝不承认,挽尊道:“……藏在后头。”
“噢~”伶舟行明白了,顿时贱兮兮地上下看她两眼。
萧知云红了耳根,顿时恼羞成怒地别过头去:“陛下别管了!”
伶舟行笑得很大声。
“朕不管这个,管你,”他敛了敛笑意,冷漠地抽走她手中的绣花绷子扔到一旁,把人拎回了榻上,装作不容拒绝地道,“夜深了,不许再绣,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