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邵抱住她,替她拢了拢脸颊边堆着绒毛的兜帽,开玩笑地说:“还好我回来得早,我要再晚些回来,我的朝朝都要冻成雪人了。我到时候再又到哪里找人去才好。”
他嗓音温润,像是冬天里的春天的风,听起来很舒服,沈云西仰起脸来,她没吭声儿,许久,才慢吞吞地笑了一下。
卫邵看她冻得脸都有点呆了,也是忍笑不住,将人拦腰抱起来,叹气道:“看看,都冻成什么样了。”
沈云西先时玩儿在兴头上,还没觉得,这会儿后知后觉,是有点儿冷了。房内的暖热气一涌上来,身上都好似一层起了水雾,笼着人,湿浸浸的。
卫邵叫竹珍荷珠进来,帮她换了身儿衣裳,自己也脱了外氅,替上月白的常服。
沈云西被荷珠硬塞了一碗驱寒姜汤,脱了鞋去榻上,挨在卫邵旁边看他翻阅公文。
看了小半刻钟,发现尽是些她看不懂的东西,她又打个哈欠,让竹珍另搬了个小几来放上,重新提笔誊抄话本子,并另加了一段前言,写清楚了姜茹亲上门来找她写书的事。
当然还是都用的化名,只是化得都不怎么走心,直接就是姜大姜二姜老爷姜太太,这类看起来很笼统,但是实际上指向很明确的称呼。
抄写到一半,沈云西突然就停住了,她看看书上的情节,下意识地又去看了看卫邵,笔头抵着下巴,沉思了半晌。
冬日天暗得早,点着灯用了晚膳,饭后小憩过后,沈云西就去做洗漱了。她从浴房出来,在炭炉将湿哒哒的长发擦得半干。
她只穿了一身雪白的里衣,白衣乌发,雪肤红唇,秀眸惺忪,时不时回目望过来,右眼的眼尾自然而然向上扬了去,目波流转过来,含着点水光。
卫邵本是坐在床上看书的,当下就合扔了,在她过来时,揽腰入怀,吻着将人放在了软被上。
“有心事是不是?”呼吸深深交缠过后,直把人欺得有些迷糊了,他方一手支在她脸侧,一手端住她的下巴,低声道:“一晚上没和我说话了,吃饭的时候都走神呢。在想什么?”
沈云西脑子迷乱的唔了声,轻喘了几口气,偏过脸,眼角在他手腕边擦了一下,矢口否认:“没有想什么。”
卫邵不信,他如她素常那般,抵挨着脸蹭了两下,柔下语声:“是不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
“没有。”沈云西摇头,手指捏住他的衣襟,然而说完话却见朦胧烛光下,他微皱起了眉头,侧身坐了起来。
她不解。
卫邵将她也提溜了起来。
他正容亢色,清隽的脸上有点严肃,沈云西不自觉地也坐得端正了,睁大眼静看着他。
卫邵与她捋顺了凌乱的长发,又动作轻缓给她合上微开衣衫,沉眉与她四目相对须臾,才正色地唤了她一声:“朝朝。”
沈云西在他的目光下鼓了鼓脸,吸了吸气,终于还是动了,拨开帐子下床,把写好的话本子拿了过来。
她跪坐在细绣兰草的软被上,翻开书,指给他看。
卫邵接过,便见那书上写的是姜太太多年不孕,抵不住压力给姜老爷纳妾的情节。
卫邵没反应过来:“是因为这个?”合着是为别人家的事出神?
沈云西捻了捻衣角,点了一下头,又摇了一下头,最后说道:“以后像这样,我可以给你纳妾,但是我也要纳夫,我们要公平,不能和姜太太他们一样。”
卫邵听着话先是怔了怔,接着一回神,都给气笑了。这半天原都想这些东西去了。他捏住她的下巴尖儿,冷笑道:“你给我纳妾,你还要给自己纳夫,我看你是在做梦!脑子不开窍的木头,你气死我算了!”
他气不过,转手扯住她的脸,往两边揪了两下,又往中间怼了回来。
沈云西被掐住了脸,唔唔的不好说话,伸手也要反击回去,可惜还没摸到人,身子就被推到了软床上,熟悉的气息便径直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
夜间风吹雪动。
听着里外交叠的声响,沈云西咬着唇,茫然地睁着双目,几近失了魂儿。
第二天沈云西窝在被子里,没能起身来,如从前一般将书本丢给荷珠叫她寻个时候送去书铺,又让季六月使人去给姜茹通气传信后,她就没再理会了,趴在被窝里补觉。
姜茹一接到消息,望着西城丞相府的方向,浮出冷色,举步出了客栈,径自去了姜家。
这一次她不止要拿回原本属于她的,不属于她的,她也都要。
她的父母姨娘教会了她一个道理,那就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