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活儿?莫不是被当作逃奴抓回去了?”明王妃胡乱猜了一句,一想也不对,“也不至于此吧,邺州和京里隔得远,没见过隔千八百里特意捉个下人回来的。”
沈云西轻抿着勺子尖儿,将碗中最后一点汤用尽了,才说:“柳姑姑说,那姑娘是给自己赎了身的,不是奴籍。”
明王妃听罢皱眉,她深谙内宅:“怕是那姑娘做过活儿的府里,有些烂事儿,牵连到她身上了。”
又对身边的嬷嬷吩咐:“叫咱们的人也帮忙打听打听吧,可怜见的。”
嬷嬷应了,裕和郡主便把话题拉回到即将到来的婚事上,和明王妃笑语。
沈云西听她们说笑打趣,毫不见羞气之态,只安静地时不时看她们一两下。
裕和郡主不免失望的说:“两次成亲,都叫我这个做娘的半分成就感都没有。”
前头一回是心不甘也情不愿,出嫁跟出丧相差无几,这一回吧好容易和和乐乐了,这闺女就跟没长那根弦儿一样,与她说出嫁就跟在说出家差不多。
明王妃很是认同。
沈云西见郡主娘万分惆怅,她游移了一下,还是决定满足一下郡主娘的一片慈母心肠,便把筷子放下,努力闭了一口气,把帕子往脸上一抹,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眼望着裕和郡主,故意作小女儿家情态,对裕和郡主说道:“娘,你快别说了,羞死人了。”
可她确实不太会作羞态,明明该是羞答答的娇嗔,一出口却是又成了一本正经的口气,再加上那故作捂脸的姿态,最后显出竟是几分呆头木脑的憨气。
乐得明王妃与裕和郡主母女俩直揉肚肠。苏南风呛得咳嗽,小孩儿哈哈大笑说:“姐姐是呆头鹅!”
“……”
你才是鹅,咯咯咬人的那个大肥鹅。沈云西把帕子一扔搭到了那小鬼的脑门儿上。
苏南风忙收了声儿,改为偷笑。
一桌上笑声不断,笑过之后裕和郡主又升起不舍,可饶是再不舍,婚期还是如约而至。
当日明王府外卤簿仪仗,大乐分列,厌翟车轮画朱牙,四柱帷幕,有红锦络带,雉羽为蔽,车边更有数十宫婢出队两列,一应皆为皇子娶妃之礼。
从前两天开始就各种礼设仪式,沈云西从头到尾都是晕晕乎乎的,好奇的兴致消失一空,她干脆就放空了神,把自己当成个没得意识的木头桩子,全随摈相宫人们摆弄了。
成亲礼加上卫邵的封王礼,一天时间走完全程,从明王府到皇宫,从皇宫又到换成洵王府牌子的二皇子府,一整场正好到黄昏夜宴时候。
直到那一声“嘉聘礼成,益绵景福”响起,沈云西这边才算单方面结束了。卫邵却还不成,他还得在前面招待客人。
空了许久的洵王府前堂,今日宾客满座,卫家除了卫智春和秦兰月秦芙瑜这三个,其他相熟的都到了。卫老夫人都笑跟着喝了几盅酒。
众人见了,便也明白过来,看来他们这位新鲜出炉的洵王殿下与王妃,是只单和卫智春那几个有恩怨。
卫芩和她两个嫂子坐一个地儿,见到她吕姐在不远处,端着杯子兴冲冲的就要跑过去,不想却正和一人撞了个后仰,险就要倒下去,幸好那人拽了她的袖子扯了一把,把人又给扯正了,可人是扯正了,衣服却是歪了,卫芩脸也给气歪了。出大丑了!
她瞪过去:“你怎么走路的!”
“对不住对不住。”殷白夜一摸脑门儿,连忙道歉。
他这么识礼知事,卫芩这气啪的又被扑灭了,轻哼了声,扯扯衣裳去找她吕姐了。
还打算继续赔罪的殷白夜:“……哎?”他循眼看过去,就刚才还举眉瞪眼的人,又喜笑颜开地跑了,变脸之快,也就一眨眼。
殷白夜挠了挠头,想起姑母的嘱咐,还要去给他表哥挡酒,看了两眼也迅速跑到另一边去了。
沈云西坐在内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