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阿玉这陡然的高声叫喊,让中堂内外皆是一静。
沈云西回目纳罕,磕一下就能把记忆磕回来的,这个法子是不是太草率了?不过,这倒是意外之喜。
而齐大夫人和齐立椋一行人则是齐齐怔呆住了,谁也没想到拉扯着拉扯着,事情会是这么个发展。
关阿玉此刻已然无暇理会他们了,她恍恍惚惚地坐在地上,倚着她身后的荷珠,双手抱住了头,又慢慢地从头上溜下来,捂住了脸,手动遮住了面上涌浮出来的羞恼和气愤。
前半生天才的光辉灿烂和在齐家窝囊的做牛做马,形成鲜明的对比,两段记忆在她脑子里纠缠来纠缠去,让关玉珂的脸都绿了。
天呐,怎会如此!
苍天在上,她不过就是初出江湖,见到两方人干架一时好奇,路过的时候顺便看了个热闹而已,谁能想得到,就那么倒霉,会被一块飞过来的板砖正砸中在脑袋上?
这一砸,砸没了记忆不说,还砸出个离谱的相公和婆家来。
卑躬屈膝,挨打挨骂,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跟条老牛一样任人驱使……她居然也能过得下去?
老天,她好厉害啊。不对、呸,完全没有必要为这种东西感到骄傲。
应该是,她真的吃了好多的苦啊!
恢复记忆的关玉珂回望这两年,就像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简直就跟做梦一样!好他么的离谱。
在红药宫被人供起来的神医活菩萨,在离国备受宠爱的小公主,无语凝噎。
狗屎的板砖儿,害惨她了!
她的江湖路还没开始,就因它而终结了,一世英名也就此毁于一旦。
关玉珂心中震荡,面上也是瞪眼咋舌。
而门口处,头上发肿发疼的青包也拉回了齐大夫人的神儿,这妇人从沈云西手中挣脱开去,也顺势无力跌到地上,帕子一搭脸就哭道:“要死了,要死了,活了半辈子,头一遭挨这种打啊!”
她抖手指着沈云西,“你私自拘走我家儿媳,我们上门来讨要不成,一话不说,今还又打我,这是什么道理?”
又怒看向出来主持待客的卫老夫人,“老太太,这就是你们国公府的家教本事,为人之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齐大夫人面相生得亲切,这会儿发散面青的,看起来好不可怜。
卫老夫人坐在上首,从头到尾就没动过,不动如山。听得齐大夫人的话,老人家也只是呷了一口茶,甩过搁在桌角的佛珠搭在手上,不咸不淡地说:“关夫人于我府上做客,并无拘走一说,我这三孙媳妇,原是想扶你一把,却不小心岔了手,才叫你磕到了头,也无故意打你一说。齐夫人,上别人家门上来,还是慎言为好。”
老太太睁眼说瞎话偏袒自家,沈云西也打蛇随棍上,面无表情对齐大夫人支出手,“来,地上凉,我再扶你一把。”
齐大夫人气结,哪敢再叫她碰。她身后的儿子奴婢们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心神,赶忙将她搀扶起来。
国公府的人全是硬茬子,齐大夫人把欺软怕硬几个字刻在了骨子里,看在这边讨不到好,立马忍了气,掉转枪口,针对起关阿玉。
“坐在那儿不动的,死了不成?有娘生没娘教的,还不快给我滚起来,与我回府去!”
齐大夫人选择性地忽视掉关阿玉提起过的和离,别说立椋不应,她也不答应了!她不把这小蹄子捉回去出口恶气,如何对得起她今天受得这些气苦!
齐大夫人说完话,见关阿玉还是愣神不动,就要上去揪打人,前头就已经动手了,她现在又是一肚子气,也没心情再在外面装什么仁善了。
她两步上前,手一伸,两根留着尖指甲的指头一拢并,往关阿玉手臂上就是一个掐扯。
齐大夫人哪里知道,现在的关阿玉已经是关玉珂了,这可不是个会坐着受欺的主儿。
只见关玉珂痛得眉头一拧,反手就扣住了齐大夫人的腕子,把人往侧边空地上一拽。
哗地站起身来,对着齐大夫人的屁股墩儿就踹了下去。
齐大夫人不防她会还手,一点儿反抗都没有地被踹了一个扑趴,栽了个狗吃屎,骨头都散了架。手脚上和石板接触而生擦伤,更是火辣辣地生疼。
“娘!你没事吧……”齐立椋大惊,急切地跑了过去,将亲娘给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