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爸爸从来都没给我买过玩具,也没给我动手制作过什么好玩的玩意儿。
妈妈手脚利落地炒了几个菜,四个人围着饭桌开始吃饭。
爸爸拿出一瓶白酒和小伙子边喝边聊,妈妈兴致上来了,也陪着喝了几杯。
“小力子,你出息了啊!我早就听说了,你是咱村里第一个大学生。”
“是啊,玲姐。这不,毕业就直接分到了咱们厂了么,以后咱也是吃皇粮的城市户口了。”
爸爸打断了他的话:“没大没小,你该喊师母。”
小伙子马上改口:“对对对,师母。”
爸爸兴奋地喝了一口酒,吧嗒吧嗒嘴说道:“小丁大学毕业刚进厂,分到我的手下实习,聊天的时候才知道是你的老乡,还是一个村的,你们还从小就认识。这不,下班我就把他领回家了。”
“当然认识了,小力子家跟我是一个胡同,比我小十岁,说起来差不多是我看着长大的。”说完,笑眯眯地看着小伙子调侃道,“我还记得你穿开裆裤的样子呢,一晃你就长这么大了。”
“师母,你就别取笑我了。”小伙子有点不好意思,腼腆地笑着。
这时,妈妈冲我说道:“超超,叫丁哥。”
“丁哥好。”我很乖巧,对这个大哥哥的第一印象也确实很不错。
国庆假期,妈妈带我坐长途客车回姥姥家探亲,丁哥全程陪同,一路上对我们关怀照顾得无微不至,帮妈妈拎行李,给我买饮料,帮我们抢座。
我和妈妈乐享其成,比以前爸爸陪我们回姥姥家可舒服省心多了。
回到了老家,丁哥将我们送到了姥姥家门口才转身去了近在咫尺的自己家。
这个假期我过得最快乐,以前回姥姥家,跟我同龄的孩子都不愿意跟我玩。
可这次不同了,丁哥给我做了一把弹弓,带着我去打鸟,我们还钓鱼逮青蛙捕蜻蜓。
丁哥虽然是比我大十岁的成年人,可在我这个孩子面前一点架子都没有,看我玩累了就健步如飞地背我回家。
就算我提出了过分的要求,让他跪趴地上给我当马骑,他都二话不说地乖乖听命。
我们一起疯玩了这个假期,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他了,甚至于丁哥在我心目中的位置都超过妈妈了,就差磕头拜把子认兄弟了。
回到城里分手之际,我可怜巴巴地央求他:“丁哥,以后常到我家玩好不好?”
丁哥爽快地同意:“没问题,我一定会经常去的。”
从那以后,丁哥经常来我家吃饭。
听妈妈说单位食堂伙食不好,尤其是晚上没啥人吃,只有住单身的几个年轻人到食堂吃饭,所以经常是中午的剩饭剩菜。
丁哥很感激我的爸妈,每次来不是带点儿东西,就是帮我家干点儿力气活,而且主动承包了为我辅导作业的艰巨任务。
不愧是大学生,辅导起我来深入浅出、对症下药,我提出的每个问题都不厌其烦地耐心给我解答,并启发我举一反三。
我觉得丁哥的水平比我的任何一个任课老师都高,我的学习成绩也是稳步提升。
学习之余,丁哥喜欢跟我谈天说地,我惊诧于他的知识渊博,跟他聊天真是一种享受。
而且丁哥给我讲一些为人处世的原则,虽然跟爸妈讲的不同,却更有道理,总是听得我心悦诚服。
我对丁哥不止于喜欢,还越来越崇拜他了。
爸妈看到我的进步,也归功于丁哥对我的帮助,所以对丁哥很热情。丁哥也不客套,几乎天天来我家,简直成了我家的一份子。
2008年春天,我家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大事,爸爸在厂里参加羽毛球比赛时突发心梗倒在地上,送到医院后也没抢救过来。
他平时不怎么锻炼,这次上场纯粹是临时凑数应付一下,谁能料到意外会这么突然降临……
那几天,我家异乎寻常的热闹,人来了一波又一波,妈妈和我麻木地迎来送往,直到出殡火化后将骨灰盒寄放在火葬场,家里才清静了些。
这些天,丁哥早来晚走,帮着我们处理各种大小事情,从没见他喊苦喊累。
因为爸爸是在单位去世的,厂里给了5万元的抚恤金。
家里突然少了个人,我和妈妈都觉得很难适应。
虽然说爸爸活着的时候,妈妈对他吆五喝六不假辞色,我也是畏惧躲避着他,可他真不在了,我还真有点想他,又想起了他对我好的点点滴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