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京城马车一路南下,车窗外风高云低,枯叶飘落,偶有南飞的大雁于从空中滑过,似有啼鸣声起,细听仅有车轱辘转动的声响,裴怀枝就在辘辘声中赏了一路的金风,当晚马车停靠在冀州边境的一家客栈前。
这家客栈取名为三通,栈如其名,三通客栈北往冀州,西去豫州,东通兖州,是南下的必经之地,前往扬州,要么走豫州,要么穿兖州,不管怎么走,都会途径官道上的三通客栈。
裴怀枝走下马车,目光投向客栈牌匾,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对绿茵道:“去定三日的客房。”
绿茵一愣,很快就按裴怀枝的吩咐去办了。
上了二楼,关上门绿茵终于开口问道:“小姐,您是打算在这等二公子?”
裴怀枝赞赏的看了她一眼,不错,有点脑子了。
绿茵看懂了她家小姐的眼神,人更迷茫了,“可是您怎么知道二公子会来这儿?咱们不是去扬州看太老夫人吗?”
“那日江大人说的。”裴怀枝道:“二公子要南下查案,定会途径此地,南下探亲巧遇二公子,公子佳人,邂逅相逢,孤男寡女不是正好可以发生很多故事吗?”
亏得绿茵跟着裴怀枝“大风大浪”见惯了,会变通有胆量,否则听见这般豪放之言,绝对要面红耳赤。
绿茵想了想,还是不放心,问道:“万一二公子不在此地落脚怎么办?”
裴怀枝皱了皱眉,贝齿咬住下唇,她如此着急赶在二公子动身前出门,一是为了不让阿爹疑心她南下的目的,二是为了让这个偶遇表面上看起来是二公子巧遇的她,却独独没想过遇不到二公子这种情况。
松开牙齿,唇上落下一排湿露露的牙印,正如她此刻高低起伏的心,裴怀枝恹恹地开口说道:“在此等三日,三日后如果没遇到二公子就继续赶路,到扬州后再想办法打探二公子行踪。”
就这样在客栈里等待了三日,这天傍晚裴怀枝终于决定明日清晨退房,然后继续上路,她趴在窗边,看着西方烈烈似火的残阳,心里升起浓浓的失落,真的没有等到二公子。
就在这时,裴怀枝忽然听见远方传来马蹄声,似有人纵马而来,她坐直身子张望,黄沙漫漫中两个骑士身着便装,远远望去与其他匆匆赶路的旅人并无区别,但她的视线落在前面那人身上便再也移不开,心也骤然开始狂跳。
烈风呼啸过耳,徐林潇一路风驰电掣终于在夜幕降临前赶到了落脚的地方。
秋狩的虎祸还是给皇上留下了不小的惊吓,虽没有降罪官员,却变着法揪百官的过错,想方设法的查了官员政绩,这一查,户部的账就被揪出了,尚书方大人如今被关在大理寺面壁思过,而作为方大人的上司,徐林潇向皇上请罪,愿戴罪立功,南下查办董末,心有百孔的皇上却没答应。
直到今日早上,大理寺将京中无名尸,城外的嗜血花,在朝后呈给了皇上,皇上大怒,天子眼皮子底下竟有人如此胆大妄为,最后所有的疑点通通指向江南扬州,皇上这才惊觉扬州非下不可,可派谁去查呢?这人既要有手段,又要刚正不阿、不畏强权,思来想去,还是只有徐林潇最合适。
因此徐林潇便踏上了南下的官道,他这趟是奉皇上秘令暗访江南,皇上只让他暗中收集证据,传回京后剩下的由皇上定夺,不是大张旗鼓的钦差下江南,身边就只带了明落一个侍从。
纵马而来的时候,徐林潇老远就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身上,惊鸿一瞥,客栈窗边好像有个人影,待到达客栈,徐林潇伸手拉住缰绳,他在马儿的长嘶中,偏头望向客栈二楼,那里的窗子紧闭。
董末只是一方刺史,他背后肯定有高人,徐林潇明白哪怕自己低调离京,该知道的人应该都知道了,这一趟南下注定不会太平,可没想到刚出京就被盯上了。
明落赶上来:“公子,怎么了?”
徐林潇下马,将缰绳仍给明落,“夜里注意警戒,这客栈可能有人盯着我们。”
明落将马系好后来到徐林潇身边,“刚出京就被盯上,扬州刺史背后是个大人物啊!”他一边跟着徐林潇往客栈走,一边接着道:“这个客栈有问题,咱们为什么还要落这儿?”
徐林潇撇了他一眼,“打草惊蛇,懂吗?”
明落颤颤闭了嘴,他家公子很烦别人问什么,也没耐心给人做解释,他便根据公子的话自己想,不住这儿会让对方察觉我们发现了,住这儿可以看对方究竟想干什么,明落觉得自己合理领悟了公子的话外之音。
进入客栈,柜台前站着两人,他们背对着大门,身心都沉寂在交流之中。
左边的说道:“二楼那位姑娘一个人住那么多天,瞧着像在等人,什么人眼瞎啊,等那么多天都不出现,长的如此水灵,要是我天天在家搂着不舍得放手。”
右边的接道:“你还别说,我那天从背后远远看了一眼,那腰臀贼得劲,呲,看的我大兄弟都支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