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斐也记得那晚下着雨,鹰空门口,黑猫在他车前蜷缩着瑟瑟发抖,呼吸微弱,求生欲却极强,不愿放弃似的,一声又一声叫着。
对上他的视线,眼睛圆亮可怜。他向来没什么软弱与同情,那一幕却说不上怎么蜇到他。
时萤听罢,默默点了点头。
她其实很喜欢猫,以前总会去喂家属院里的流浪猫,也遇到过很心仪的,只是从未想过将它们带回家。
猫的生命太短暂,她畏惧最终无法改变的分离崩溃,所以以保护性姿态拒绝开始。
送完猫,时萤和陆斐也告别。
出门时,却被从后叫住——
“时萤。”
时萤转头:“嗯?”
“下周出差,帮我喂猫?”陆斐也闲散倚在门口,漆黑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还没等时萤回答,就听到他铿锵有力的补充:“我决定给你个机会——”
“发挥你的敬仰。”
时萤:“……”
没想到一番敬仰的解释沦落成喂猫苦力,时萤倍感吃亏地回了家。
低头换鞋,正准备回书房试试新到的手绘板,客厅里响起突兀男声——
“回来了?”
时萤被冷不丁出现的声音吓得一机灵,回过头,就看到方景遒一身卫衣长裤,坐在客厅沙发上。
男人身形高瘦,面容清冷,挺直鼻梁上戴着副浅金细框眼镜,不开口时,还真挺像外人口中斯文凛然的才俊栋梁。
然而时萤最清楚对方寡廉鲜耻的性格,蹙眉抱怨:“大白天装鬼,吓死我了。”
“穿这身干嘛去了?”方景遒上下打量眼时萤身上的睡衣。
时萤想到刚刚的事,声音略顿,颇为心虚的低下头回:“哦,家里刚跑进来只猫,给他主人送回去了。”
鉴于方景遒上次较劲的态度,出于兄妹最后一点情谊,她决定维护对方脆弱的心灵,并未透露陆斐也成为自己上司的事实。
方景遒没注意她的躲闪,很快原形毕露,抓着头发站起身:“有喝的没,渴死了。”
“冰箱有,你自己去拿。”时萤趁机靠坐上沙发,指了指厨房。
男人踱步走去冰箱,打开后看到摆在最上方的柠檬饮料,语含嫌弃:“时萤萤,你怎么又买这饮料?这玩意儿也就你爱喝。”
“二十几年了都还在卖,说明肯定有市场。”时萤小声嘟囔着反驳。
方景遒拿着瓶矿泉水走回客厅,轻哼了声:“居然还有跟你口味一样的人,也不容易。我记得你小学喜欢吃家属院门口那家酸汤米粉店,恨不得一天三顿。没多久人家倒闭了,你哭着回来跟我说——”
他话说一半,故意拖起长腔,厚颜无耻地模仿:“呜呜呜,是不是我吃太少米粉店才倒闭的。”
时萤被掀出八百年前的糗事,阖眼握拳,平静叫出:“方景遒。”
“嗯。”男人视线睨来。
“知道你什么时候最像个人吗?”时萤对上他的视线。
“什么时候?”
“闭嘴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