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细思,陈西下意识就要开逃——她两岁时父母双亡,是养父一手将她抚养长大。如今养父已故,想凭滴血认亲这个极易造假的法子就给她塞个便宜亲爹。
她、不、要!
但她生生忍住了抬腿的动作。
因为,陈西发现有人更不想看她认亲。
景长老皱眉沉声:“黄金贴的时间太过巧合,倒像是蓄意如此。此女关系重大,不可轻易放走。”
陈西轻哂,她师父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铁面无私嫉恶如仇,见妖必杀、见与妖有牵连的人必抓。
一如上辈子一剑刺穿她。
谢柏川长睫半垂,道:“何为蓄意?白宗主寻亲十数年,人尽皆知。”
陈西搅浑水:“就是就是!白宗主找妻儿找了好些年,咱们都知道。景长老这意思,难不成是觉得他十几年前就在为今日给我开脱罪名作准备?”
她这么说,倒显得景寒不近人情的一直揪着不放。
花月明也看向景寒,犹豫顷刻,开口:“方才我给她诊过脉,骨龄十七,跟白宗主孩子年岁能对上。”
语毕,她眸中有难掩的失望。
作为陈西最亲近的人之一,她当然是知道陈西十七岁那年丢了躯壳,因此才会在最初看到这熟悉的身体时,忍不住出手护她。她知道十八年已过,陈西回不来了,可如果她身体回来,也可入土为安。但身边这姑娘骨龄十七,年岁跟陈西对不上;且她没有仙骨,跟当年天赋卓绝的陈西更是完全不一样。
这身体即便是受过傀丝操控,到底也不是陈西的躯壳。
其他人虽不懂花月明的心思,但也能听出她跟景长老意见不一致,这是要松手放人的意思。
在场三位登上万兵谱的上仙中,谢宫主和花宗主选择放人、景长老坚持不放,其他人想想就知道怎么站队。
“哎呀,佐证如此之多,怎么会是蓄意呢?”
“白宗主跟这位姑娘素不相识,何必费大神编故事、耗大钱发黄金贴?除了对自家亲闺女,谁还能下这么大手笔?”
“依我看,咱们赶紧送姑娘和白宗主相认,指不定下个月就能去玉微宗吃认亲酒呢!”
陈西见众人完全一边倒的要放她认亲,没人站师父那边,乐呵的一直笑,引得谢柏川回头看了她一眼。
陈西对谢宫主的目光不明所以,不过她从不想探寻别人心里想什么,只是随便找了个人,问:“兄台,我并非你们仙门中人,能不能跟我说说,玉微宗大不大,阔不阔?”
“跟七星剑宗其名的五大门派之一,你说阔不阔?我在这儿先祝贺姑娘了哟。”
“客气客气,同喜同喜!”
陈西记得,自己死之前,世间还只有四大门派来着。
玉微宗能在短短不到二十年时间成为公认的五大门派之一,定然有几把刷子。
不过,玉微宗这个名字稍微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儿听到过。
陈西直到玉微宗的马车驶来,都没想起到底何时听过这三个字。
并且,她很快没心思想这些。
因为,谢柏川跟她上了同、一、辆、马、车!
马儿在山林间疾驰,车厢内沈雁归实在忍受不了:“你能不能别哼哼了?”
“你先前没跟我说好,他怎么也要去你们玉微宗?!”陈西依然趴在马车窗口哼唧,虽没点名道姓,但车内其他三人心里门清。
她原先都计划好半路逃跑了,一个车夫两位少年肯定抓她不住。
可谢柏川一来,她就是插上翅膀,都能被别尘给射下来。
陈西心里拔凉。
她记得别尘还有个追踪功能,即便她挖地道逃跑,别尘箭也能追上。
“不是跟你解释……”
沈雁归话音还没落下,谢柏川已经再次开口,重复他此前重复了八遍的话:“访友。”
沈雁归惊讶于谢宫主的耐心,但他更怕陈西还要问第十遍,详细解释:“谢宫主和我们宗主是故交,登门拜访再正常不过。”
陈西无话可说。
生无可恋不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