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去请沈元衡的侍女扑了个空。侍女弯了弯膝,垂眸禀话:“宝源说姑爷一早就出门去了。”
江月慢有些意外。自沈元衡来到长安,除了最开始那段时日跟着江厌辞四处去应酬,后来整日埋首在书房里读书,已许久不出门了。江月慢并不知道沈元衡出府做什么去了。不过她并没太当回事儿,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
华阳公主略一思索,将屋子里的侍女们都撵出去。且吩咐去请厌辞、月皊和沈元湘过来一起做月饼要去花厅做,直接将人请到花厅便是。
“母亲有话单独跟我说吗?”江月慢瞧着母亲将侍女都屏退下去,不由这样问。
华阳公主沉吟了一阵子,才开口:“当初你和元衡这婚事很仓促。母亲也曾有过顾虑,只是母亲也知道你那一意孤行的性子,便没有阻拦。过去这么久了,母亲瞧着你们小夫妻也有几分举案齐眉的意思。”
江月慢知道母亲担心什么。她微笑着回答:“母亲宽心,我与元衡很好。”
“很好,便是连他去了哪里都不知晓?”华阳公主问。
江月慢怔了怔,才温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不能因为成亲了,就要事事向对方禀报,这也太麻烦了些,也太不自在了些。若成亲之后处处受管制,毫无自在可言,那还不如不成亲,一个人逍遥自在。”
江月慢这话也不无道理,华阳公主像是被堵了话。她微瞪着江月慢,说道:“得,我说不过你。只是夫妻之间要多多为对方体谅。你与元衡的婚事,外面的议论很多。这男子总是好面子,你若处处强势,你是自在了,元衡倒是未必。”
江月慢眉心略皱。她上半身向后仰靠着,温柔的调子说着拒绝的话——“我不想听了。”
“你啊你——”华阳公主用手指头指了指江月慢。她站起身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得,不管你了。做花厅做月饼去了。”
江月慢坐在玫瑰软椅里没有动作。过了片刻,她才欠身,去拿桌上的茶壶,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可惜这茶已经凉透了,茶香早已淡得不值得一品。她恹恹将茶杯放下。
侍女藕灵从外面进来,问:“县主,公主去花厅做月饼了,你不去吗?”
江月慢沉默了片刻,才道:“去问问抱怨,姑爷一大早去哪儿了?”
藕灵应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她出去没多久便又回来了,刚迈进门槛就禀话:“姑爷回来了。还没去书房问抱怨,先看见姑爷了。”
江月慢慢条斯理地用帕子蹭了蹭指上沾的一点茶渍,然后起身,缓步往外走出。她刚走出房门,还未踏下台阶,沈元衡已经过来了。
沈元衡立在台阶下,望着江月慢,急声问:“县主寻我?”
江月慢缓缓舒了口气,才开口:“一大早去哪儿了?”
微顿,还未等沈元衡回答,江月慢再补一句:“大过节的一大早往府外跑,害得我被母亲啰嗦。”
沈元衡愣了愣,他出府一趟也不是什么大事,岳母大人为什么要啰嗦姐姐?江月慢的语气里明明含着丝不高兴,可她即使是不高兴,说起话来也是温温柔柔的调子。
“我、我……”沈元衡望着江月慢,忽然变得有些结巴,不太愿意告诉江月慢自己一大早出府一趟是干什么去的……
江月慢懒懒瞥他一眼。话说出来了,倒是已经消了气。她重新开口时,已是寻常的温和语气:“去换身衣裳洗洗手,往母亲的花厅去。母亲一时兴起,要一起做月饼。”
“好。我这就回去拾弄。”沈元衡转身往外走,悄悄握了握藏在袖子里的盒子。
江月慢立在台阶上望着沈元衡走远的背影,她想了想,跟着沈元衡回自己的院子——既是要做月饼,她身上的广袖华服也该换下才是。
沈元衡回去之后,担心那边等着,匆匆忙忙将藏在袖子里的小盒子放在桌上,便转身进了浴室去洗手、换衣裳。
当他从浴室回来,便看见江月慢慵懒侧坐在桌侧,正要打开那个小盒子。
沈元衡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江月慢去打开小盒子的动作停下来,抬眼望向沈元衡,问:“我不可以看的东西?”
沈元衡急忙摇头,沉默了一小会儿,才小声说:“本来就是给你买的。”
江月慢慢悠悠地瞥了他一眼,才将小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支红珊瑚手串。她纤白的指将手串从盒子里挑出来,让手串挂在她的手指上,仔细端详着。
沈元衡这才说:“给你订做的。今天出去就是去取这个。”
“让宝源去取不就行了?”江月慢问。
沈元衡抿了抿唇,没有吭声。
江月慢慢悠悠地将目光移过来,落在他的身上,细细瞧了他一眼,温声道:“过来帮我戴上。”
“嗯!”沈元衡点头,他快步走到江月慢面前,捧了她的手,将手串搭在她皓白的腕上,将小搭扣弄好。他眼睁睁看着江月慢抬起手自己举着手腕端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