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的大事,便是扶李漳上位。论亲疏,他希望曾生死与共的李漳穿上龙袍。更何况,帮李漳登基,也是为他自己,为了江家。
李渡的性命,能保下自然是好的。可若危机到了李漳,江厌辞会在李漳下手前,提前除掉李渡。
李漳不再打趣。他叹了口气,颇为感慨地说:“若是以前,李渡的确是个竞争对手。可他因为一个女人,已经不再能对我构成威胁。罢了。”
李漳捻着指上的扳指,道:“女人是酒,也是毒。痴情人自己沾染上了,怨不得别人。”
“你总是很看轻女人。”江厌辞说。
“不。”李漳摇头,“我只是看轻别人的女人。”
江厌辞皱眉,不解其意。
李漳笑笑,道:“在为兄眼里,这世上只有两种女人。一是别人的女人,皆为草芥。二是我的女人。”
江厌辞毫不犹豫地接话:“可是你的女人今天启程去了姚族。”
李漳“唔”了一声,沉吟片刻,云淡风轻地说:“她跟父亲回姚族,总比跟在我身边安全。”
“不理解你的脑子。走了。”江厌辞起身。
“等等。”李漳轻转扳指的动作停下,抬眼看向已站起身的江厌辞,道:“当初你刚回长安,怕你不适应高门深宅里的弯弯绕绕,给了你几个下人使。如今你在京中时日也不浅了,我送给你的人,若用得不顺手随手换了就是,不必顾虑是我送去的人。”
“走了。”江厌辞并没有对李漳最后的一大段话给出明确回应。
李漳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新茶,颇为情致地品了起来。
江厌辞刚走,孙禄脚步匆匆地进来,禀话:“殿下,明珠县主过来了。”
李漳眉宇间顷刻间浮现出几分厌烦。这个秦簌簌并不要圣上指婚,甚至在圣人提起时,主动拒绝嫁给李漳,转而开始每隔一段时间上门一次,给李漳带来或是亲手做的糕点,或是从哪里淘来的古玩字画。
“我知道自己不能给殿下帮助,并不奢求嫁给殿下。王妃应该是更加合适的人选。”这是秦簌簌第一次登门时对李漳说得对。
若是换了别人,恐怕早被她哄了去。
可李漳只觉得好笑。秦簌簌那点九曲回肠的算计,在李漳眼里却是一览无余。
秦簌簌以为自己拿出善解人意的模样,就能在李漳心里埋下正面的印象。直接就算只是一个小小的妃子,深宫那样的地方,她也能往上爬,最终爬到凤位。
可秦簌簌猜错了。秦簌簌这不是善解人意,而是自以为是。她以为李漳一直没续娶,是在等一个母族强大能够帮他继位的王妃。实则,是发妻的死对李漳打击很大。让他不想在大事成前再沾染女人,免得害人惨死。
·
江厌辞回家前,去了一趟九环街,买了一支糖人。
手艺师傅的小摊地方不大,前面却围了很多人,大多都是小孩子,惊奇地望着手艺师傅在案板上画出各种图案的糖人。活灵活现的小动物,又或者亭台楼阁。
江厌辞买的这一支糖人是一只低头喝水的小鹿。
他举着这支可爱糖人穿过热闹的人群,惹得人群纷纷回头望向他。他本有容貌不凡,走到哪里都会吸引人的目光。他总是神情冷淡,给人一种很真实的距离感。而就是这么一个冷冰冰的人,手里举着一支可爱的糖人。
人群不由窃窃私语。
“这是给自己刚娶回来的新娘子买糖人?”
“让下人买不就行了,怎么还自己跑了一趟?”
“啧啧,你这就不懂了吧。让下人去买的,和自己亲自去买的那怎么能一样啊!”
“不愧是新婚啊!”
“切,有什么奇怪的!他要是不喜欢那个女人,怎么可能把家里的爵位都交上去了?而且考了状元郎,连个像样的官职也没派下来。这不还是被那婚事给影响了?可惜啊可惜!”
“江家再怎么交了爵,那也是金山银山。你一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可惜江家?我看你是脑子不清楚!”
江厌辞回到江家时,正巧月皊送走李姝遥。安祁王的事情必然要影响家人,没能满门关进去那是圣人念在皇家丑事不愿外传,并没有明确说出安祁王的罪状,只是将人关着。
而随着安祁王出事,李姝遥的郡主封号也被收了回去。李姝遥可不在意,她现在每日开心地不得了。
月皊送了李姝遥,刚走回方厅,她一回头,就看见了江厌辞出现在院门口的身影。本是要往里屋去的她,立刻停下了脚步,转而走到门口,立在檐下含笑望着江厌辞一步步走近。
待江厌辞走近,月皊看见了他手里的糖人。
“给我买的呀?”月皊伸手去拿。
江厌辞将手中的糖人举高,月皊便拿不到了。她愣了一下,扎着眼睛疑惑望向江厌辞——难道不是给她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