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皊惊讶地望着铜镜中自己的脸,有些认不出自己来。
不多时,李姝遥、微生黎,还有几个未出阁的娘子们进来,瞧见月皊时,都不由微怔。
“怎么啦?”月皊摸摸自己的脸,“是不是这样有点奇怪?”
“不不,不奇怪!太好看啦!”李姝遥跑过来,睁大了眼睛,几乎贴在月皊的脸上来细瞧。她说:“廿廿,你以后每日都这样打扮起来,咱们去九环街逛吃逛喝,老板们说不定不收钱还要多赠送!”
另外一个小娘子“噗嗤”一声笑出来,打趣:“宜年郡主这模样出行,恐怕是要惹得年轻的小郎君们围观,影响店家做生意,甚至将路搅得水泄不通,影响车马通行呢!”
其他几个人都掩唇笑起来。
宜年是月皊的封号,昨日才正八经将封号赐下来。圣人事忙,能想着在大婚之前将封号赐下来已是十分不易。
时辰远还没有到,一群未出嫁的姑娘家们把月皊围在当中,闲聊说笑,三句离不了打趣。月皊被她们说的脸颊泛红,却也一直弯着眼睛带着笑。
“娘子,鱼鱼姑娘过来了!”花彤迈进来禀话。
她前脚迈进来,余愉后脚跟了进来。甚至比花彤早一步走到月皊身边,她“哇”了一声,惊奇地望着月皊,感慨:“当新娘子会变得这么漂亮吗?”
她装扮与京中闺阁女郎不同,旁人也都不识她,自她一进来,旁人都瞧着她。虽不认识,见她甜声说话,亦有人笑着接话:“这位妹妹莫不是想嫁人了。”
“我才不嫁人呢。我还有光耀门楣的大事业!”余愉认真道。
她说这话,旁的女郎们没怎么听懂,也不妨碍大家都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笑起来。
月皊拉着余愉坐下,软声:“还以为你会直接去江家呢。”
余愉轻哼了一声,道:“反正师兄也不爱搭理我,我当然过来找你啦!”
月皊被余愉胸前挂着的饰品吸引了目光,好奇地打量着,说:“这个好特别呀。”
那是一枚小指长的铜剑,可是中间好像断开了,用银饰接上。不是精致名贵的东西,戴在小姑娘胸前也有些不搭。也正因如此,才衬得很特别。
余愉看了一眼,“哦”了一声,一边将东西塞进衣领里,一边解释:“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衣服里跑出来了。这是我们师门头儿的信物。他们都不愿意当老大,我当!”
月皊认真想了想,说:“那挺好呀。你来接管本来就比不爱讲话的、冷脸没情绪的人更合适呢!”
“你也这么想的吗?不愧是我的知音呐!”余愉乐坏了。
旁人都听不太懂她们的话,跟着笑。
很快话题又转回来了今日的新娘子,说着这场婚事,祝着日后的举案齐眉百年好合。一时间,香闺里笑意柔暖。
喜娘的一句“急事到了”,立刻打破了屋内的祥和,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
当微生黎将喜扇递到月皊手里的时候,月皊心里才生出些紧张来。她被簇拥着举扇出门,去了前厅拜别父母。白家夫妇笑着接过她的茶,白夫人又亲自将她扶起来,笑着祝:“愿我女婚后顺遂,夫妻齐心结百年之好。”
喜娘又开始催,月皊又被簇拥着往外走,刚走到门口,一眼看见大红喜服的三郎。
她愣愣望着江厌辞。
身边的谁小声提点了句:“扇子”。
月皊这才急忙将手中的扇子举起遮面。
带月皊走这段出嫁路的人自然是微生默。微生默扶着月皊的手腕,红着眼眶地扶着她往前走。
旁人瞧见这一幕,惊愕不已。不少人不识微生默,旁人知道他身份的人小声窃窃。如此,旁人也都知道了月皊是微生默的女儿。
月皊告诉自己那么多人看着呢,可不能表现得不好。她藏喜扇后的脸慢慢翘起唇角来,摆出一张端庄又灿烂的笑靥,款步往外走。一步又一步,离江厌辞越来越近。
喜娘将红绸递过来,她接过来,知道另一端的人是江厌辞。
微生默不过刚与月皊重逢,就要看着女儿出嫁,心里自然难舍又难过。他将月皊的手交给江厌辞,哑声道:“我把小女儿交给你了。万望珍之重之!”
“一定。”江厌辞望一眼月皊,不见她眉目,只见绘着比翼雁和连理枝的细扇。
江厌辞带着月皊朝喜轿走去,送她坐进喜轿时,低声道:“喜轿里有点心和蜜水。”
月皊在细扇后轻轻点头,也忘了江厌辞看不见。
接亲的队伍出门,江厌辞一身红衣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竟是比当日状元游街时更加意气风发。
月皊坐在喜轿里。耳畔吹吹打打,又有好些百姓夹道围观,好生热闹。月皊还记得昨日嬷嬷的提点,今日一定要将这姻缘红绸牢牢的紧握。她紧紧攥着,一路上都握得很紧。
接亲的队伍绕着长安走了很久,才回到江家。比起白家,江家明显要热闹更多。比如嫁女,一直都是娶妻方更热闹,何况今日是圣人主婚。
要知道,圣人上一次亲自主婚还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圣人亲自主婚,满长安的权贵哪有不敢来?只怕来得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