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兽不在乎。
“你想要探测我的良知,想要寻找对立,想要寻找认同,但是,我既非一,也非二。”他之所以身在此处,是为了自己。对贺长生来说,这个世界并不美好,起码没有让他有一种强烈要守护的。但是他也不会故意去毁坏他,因为没有必要。
石东临看着贺长生,笑容不知何时消失,他说:“原来如此,那我和你确实无话可说。”
贺长生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我来这里,不是找蚩之,也不是找你。事情已经办完了,告辞。”
石东临目送他离开。
“原来如此,我的道只有我一个人。”他喃喃自语,语气中有无人能懂的寂寞。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栗。
事情办完,贺长生在决定好的时间之前,回到了伏羲院。
林见应该还在闭关,来接他的人只有一个。
唐稚穿着一身黑衣,消瘦了不少,他看到贺长生,没有像以前一样不顾一切地扑过去,只是笑了笑,喊道:“大师兄你回来啦。”
若是以前,唐稚一定飞扑过去,抱住贺长生的脚,用某种戏谑的音调,说:“大师兄你回来啦!我想死你了!”
“怎么了?”贺长生走到他的旁边。
“没事。”唐稚如梦中醒,他故意抬起手,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想要用轻快的语调掩盖心情,“前段时间,有一条蛇专门跑到我面前死掉,我非常唏嘘。”
贺长生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
唐稚对上贺长生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后他低下头,用脚踢了踢地板,眼泪掉下去。
“为什么要跑到我的面前死掉呢?太坏了,太坏了。”
贺长生和唐稚来到了后山。
后山多了一个坟墓,面对太阳升起的方向,可以看到每日的晨曦。
唐稚当着贺长生的面,愤恨地踩了几脚坟墓。
贺长生拍了拍铺好的毯子,让唐稚一起坐下。
唐稚走过去,在贺长生的旁边坐下,双手抱着膝盖。
“大师兄,对你来说,几十年的生命,和几百年的生命,都没有区别吧。”唐稚闷闷说道。
“嗯。”这是实话。
“其实我是……”唐稚张开嘴巴,却有表达不出来的话。
贺长生问他:“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你回来晚了,我挫骨扬灰都做了。”唐稚说。
贺长生看着他。
“鬼城也没有消息,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死彻底了,还是没有。”唐稚该做的都做了,因而当他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才如此无力。
若是东方溯光在此,大概会说,没有必要吧。他既然敢做,就应该想好了后果。
就像他当初,决定为了自己的自由,毁灭了一座城。
现在,他为了一个自由的可能性,葬送了生命。
既然一切都有所预料,那么承受后果的时候,也不需要过于悔恨。
那个人有时候真是凉薄到了某种极致。
他们两个人坐着,又看见一轮沉下山头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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