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奇听了半天,莫名其妙地耸耸肩,“我什么也听不见啊?”
“啧……”这回换成庭深扯着林奇撑着伞的手,开始往走廊深处走。转了个角之后,林奇总算开始听到了那时有时无断断续续的啜泣,像从坟墓里吹出来的一丝幽风。在这因为有隔音墙板而分外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愈发凄迷而惊悚。
这样说来,这猎犬并不是庭深召来的,而是这个女人的丈夫召来的么?
庭深低声道,“现在问这些也没用,我们得赶紧去找他们两个……拖得越久越危险……”
林奇点点头,仔细想了想,把自己之前用来驱赶购物中心的怪物的项链从脖子上摘下来递给那个女人,“你暂时躲在这里也好。如果你感觉门外有什么邪恶的东西,就举起这个。千万不要发出声音。”
把女人藏好后,却听丁零一声,有电梯到了二楼,几个年轻人穿着浴袍说说笑笑从电梯里走出来。他们的笑闹声给这个异常的空间加入了不少正常的味道,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恐怖不曾存在过一样。两人趁势进了电梯,按下四楼的按钮。
电梯中短暂的安静沉默,庭深忽然说了句,“刚才她提到的那个组织……跟你有没有关系?”
林奇一脸无辜地望着他,“啊?为什么这么问?”
“她丈夫应该是想要进入别的现实偷一个女儿回来吧?结果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失败了,没有偷到女儿,反而被猎犬标记了。如果他们和你一样知道这些什么多元现实的东西,也知道猎犬,我当然会怀疑你是不是跟那个组织有什么关系……”
“喂喂喂,我们还开着直播你,你别诬陷我啊!我可跟什么邪教没有关系!”林奇用一种受到了莫大冤屈和侮辱的夸张委屈表情,后退一步做心痛状,“我还以为咱们俩交情已经挺深的了,你竟然怀疑我……”
“行了行了别演了,我不过就是问了一句……”庭深忍着自己嘴角的抽搐,只觉得跟这么一个戏精相处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不过我确实有我们自己黑巫师的圈子,只不过跟那个什么低级邪教肯定是没有关系的!不止没关系,我们的立场还是对立的!”
“……说了半天不还是有点关系吗……什么立场对立?他们到底是什么组织?”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还是改天我们约出来吃个饭什么的再仔细聊一下?”林奇还特意冲他挑了挑右边眉毛,单手撑在电梯墙上摆出一副“魅力四射”的姿态。
庭深不用看手机屏幕就知道弹幕里定然又是一片狼嚎……林奇见他如此说,略略皱眉。但终究还是耸耸肩,“好吧,如果你一定要找死,我不拦着你了。只是到时候你面对来索命的它们后悔的时候,可没有人能救你。”
庭深紧张地点点头,可以看出他神情中的害怕,“我……我该怎么做?”
“你真的想好了的话,就从伞下走出去。”林奇也收起了笑意,用有点挑衅的神情望着他,仿佛不相信他真的会做出这等自杀般的行为似的,“剩下的,它自然会完成。”
“你说它狡猾,它会不会出尔反尔?”
林奇没有反驳分辩,只是露出了一道微微有些邪气的微笑。他凑到庭深耳边,低声说,“记得早上去辞职,如果需要帮忙,随时联系我。”
说完便离开了。
第二天,庭深、欧文和莎拉三人同时向安娜提出辞呈。奇怪的是,安娜竟然没有太多愤怒之色,只是表情有些复杂。庭深怀疑,大概有人已经跟她说过昨晚的事。
她是不是和乔治一样,知道的比其他人更多?但是究竟多多少,他也不确定。
他心中有很多疑问,但是现在却只想离开。被猎犬标记的记忆仿佛一场噩梦,显得那般不真实,仿佛只要离开这里,就可以逃离噩梦了。
临走时他去询问前台林奇是否还在,前台告诉他,林奇已经退房离开了。
这么快?
不知为何,庭深心中有一股淡淡的黯然。
他迅速地收拾了自己不多的行李,装到他那辆破车的后备箱里,缓缓驶离了他一年以来的家。那片雪白的湖迅速隐没在林海之中,属于深山的气息也随着高速公路上越来越密集的车流而渐渐褪去。
他松了口气,用手臂擦了擦自己鼻子上冒出的汗,环视了一下四周。
这是他小时候住过的房间,爷爷还保持着它原本的样子,就连那些他小时候贴在墙上的超级英雄海报都没有摘下来。他低叹一声,从床上坐起来,抓起床边的水杯咕噜咕噜灌了几口到喉咙里。
却在此时,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现在你满意了么?”
庭深猛地打了个寒颤。
那个声音他太熟悉了,那是宋良书的声音。
问题是,宋良书已经死了。在那六个青少年听着他们乐团的音乐集体烧炭自杀的新闻出来之后,他吞服了□□。
庭深的心脏狂跳着,他环顾四周,却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是幻觉吗?
一连三天,庭深每一夜都在做噩梦。
每一次看到那个身影,他心中就会弥漫起浓烈的惊恐和恶心。
正昏沉间,忽然手机震动了一下。他苟延残喘般将手机抓过来,看到竟然是林奇的微信。
“你住哪儿?”
庭深有些意外。那天他离开酒店的时候就已经打听过,林奇一早就退了房离开了。他还以为对方不想再跟自己这个已经被标记了的死人掺上关系,心里还有一丝丝的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