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江水之畔,矗立着无数幢风格迥异、高低错落的大厦,这里灯火辉煌,游人如织,岸边霓虹灯影交相辉映,象征着城市的现代与繁华。
而这会儿江滩的游客们纷纷抬头,仰头望向一座座大厦的中央屏幕,间或传来嬉笑低语——
只因此时江边所有大厦的巨型广告屏上,滚动播放的都是同一张面孔。
那张脸异常年轻、俊美,饶是最挑剔的观众也找不出任何瑕疵,不同的画面中,他时而深情低吟、时而利落热舞,相同的是那双桃花眼,神采飞扬,充满了摄人心魄的耀眼明亮。
各个画面播放的进度不同,但每段视频的结束,都停在了同一段话上——
【江侜予出道五周年快乐,我们永远等你。】
“……一晃都五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我记得你那时候还是他粉丝呢,说做梦都想嫁给他……是不是啊哈哈?!”
两个打扮清凉入时的女孩走在江滩上,一面举起手机拍抖音,一面嘻嘻哈哈地互相开着玩笑。
“都过去四五年了,我那时候上高中呢,你还提!”被调侃的粉发女孩羞红了脸颊,嘟哝着为自己解释,“而且当年江侜予那么帅、业务能力那么强,原创专辑还在国际上拿了奖,咱们学校一大半女生都迷他迷得不行,我想嫁给他有什么稀奇的?现在说起来也不丢人啊!”
“就是可惜他才出道一年,就在演唱会出了那么严重的事……”另个女孩被勾起回忆,也忍不住叹气,“这几年再没见他露过面,粉丝倒是还挺长情的!”
“能不长情吗?五年过去,娱乐圈都再没有他这款的代餐,无论是脸、业务能力,还是情商、谈吐,新人没一个追得上他一星半点儿的,这叫曾经沧海难为水,吃过满汉全席,谁还想到大马路上要饭?”
粉发女孩望着巨型屏幕,怅然若失地放下手机,后退几步:
“说起来这些年,粉丝也只是追着怀念他以前,都没人关心他现在到底过得怎么样了,这能算长情吗,还是只是……”
“哎呀!”女生们边走边聊太投入,撞到一个人身上,粉发女孩连忙回头道歉:“不好意思,我们没注意……”
她盯着轮椅上的年轻人,不由自主地卡了壳儿。
夏末秋初的时节,这个年轻人却裹得异常严实:鸭舌帽、口罩、长袖羊毛衫,膝盖上还盖着一张毯子,除了帽檐到口罩间露出的两只眼睛、以及一小段挺拔的鼻梁,全身上下几乎一丝皮肤也不露。
但就是那双眼睛,内眼角略尖而内勾,外眼角偏长而平缓,形态就像桃花被风吹拂之后温柔的褶皱。
“江……”粉发女孩几乎要喃喃地脱口而出了,却只见轮椅上的年轻人平静抬眼,朝她道:“没关系。请您小心。”
声音生冷而低沉,与她记忆中的完全不同。
再仔细看这年轻人,肤色苍白身形削瘦,瞳孔深处也再没有往日的明亮神采,而是一种仿佛见惯梦魇的漠然。
这的确不像她记忆中的江侜予,更像一个被命运不公折磨到麻木的人。
“抱歉……”女孩讷讷拉着浑无知觉的朋友后退,给他让出一条通路。
那人默然点头,移动轮椅辘辘远去。
女孩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漫天霓虹下,那人腿上的薄毯被夜风吹得瑟瑟拂动,说不出的孤单冷清。
她想起曾在粉丝团里见过的、有人叹惋江侜予的一句话:
“他还那么年轻,命运却已经对他宣告了终点。”
“救命!有人被推下江了,快报警——!!”女孩恍惚的思绪骤然被尖叫声打破,当她回过神来,跟随着慌乱的人群,脚步纷杂、喧喧扰扰地挤到江边围栏向下看时,一切已经迟了。
江侜予堕入冰冷的江水中时,还单纯地以为,自己就是倒霉蛋做到底,命运连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也不给他留,结束了他荒唐的一辈子。
没想到一睁眼,他面前正飘着一个……网文小说的介绍页面?
一个怯怯的细弱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恭、恭喜您成功绑定“反派救赎治愈系统”……055号系统为您服务。]
雪亮的光打在眼皮上,周遭的人声正断断续续地涌入耳朵,最神奇的是,江侜予还能感觉到自己的上下唇此刻正在一张一合,吐出完全未经过他大脑思考的话语——
“让我跟那种渣滓炒cp,你们脑子有病吧?!你们还不如让我去大门口捡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