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予风点头,“县令已经准备召集本县的民壮,明日就出发。”
民壮类似于民兵,有需要的时候他们听官府号令,没有需要的时候就正常下地干活,像这次这种任务,去的人都会得到官府的奖励。
除了民壮以外,一些大户人家也会派自家的下人一同前往,想在官府面前博个好名声。
江挽云道:“我们庄子的东西都整理好了,随时可以装车,此去平山县,路难行,估计要走两三天才能到。”
陆予风看着她,眼神复杂,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的样子。
“有啥事你就直说啊。”
她被他看了好半晌,忍不住先道,“是有什么难事吗?”
陆予风叹了口气,“我想随他们一起去。”
他虽然有秦夫子和顾大人的推荐信,但仍然比不过杨怀明在京中的人脉,若是他此次能一起去,必定能挣一个好名声,再有一点便是,他并不放心江挽云的物资就这么被送到平山县去,杨怀明若是知道了这是他们的送的,背地里私吞了也未可知。
更过分的是,在里面下毒,利用这粮食来栽赃陷害,那可就麻烦了。
江挽云听罢,也想到了这两层,道:“那我与你一起去。”
“不!”陆予风果断拒绝,“你不能去。”
“为何不能?”
陆予风道:“此行危险,天寒地冻的,且肯定会有很多流民涌进城里,你不能去。”
江挽云道:“不,我也要去,这些物资是我买的,我不去不放心。”
其实她主要是不放心陆予风。
那可是杨怀明的地盘,被他撞上了,陆予风还能安全回来吗?
多个人多个照应也是好的,再说万一她又梦见剧情发展呢。
陆予风看着她,知道他拗不过她,道:“那把杜华带上,再去找镖局的人来押送,你不能到处跑,到了那儿就和官府的人待在一起。”
江挽云这才笑了,道:“没问题。”
两人刚一回家,就听见陆家人在讨论新出的告示了。
一方面是本县里的人要做好应灾准备,另一方面就是召集民壮去平山县,只要是年满十六,四十五以下,身体健壮的男子都可参加,每人奖励二两银子和粮食布匹若干,若是表现好的,还可再加奖励。
二两银子,普通农户一年的收入也就这么多,何况只是雪灾,官府会发厚衣服,危险系数比洪灾小多了,所以愿意去的还是很多的。
江挽云和陆予风商量着不能告诉陆家人,他们肯定不会同意,且会担心,便寻了个借口,道秦夫子叫他回栖山书院指点他春闱的事。
两人带着杜华和小松,次日一早便背着包袱坐上马车出发了。
当马车消失在街头后,陈氏才忍不住以袖拭泪,陆父眼里也满含悲怆,扶着她往屋里走。
年轻一辈的不知道他俩怎么了,忙追问为何落泪,陈氏摇摇头,道:“没事,被风迷了眼睛。”
别人不知道,她还会不知道嘛,予风定是瞒着他们去平山县了,不然不会把挽云和杜华都带去。
可她没办法,儿子要做的事,她不能阻拦,只能每日在家祷告,祈求菩萨保佑。
江挽云与陆予风先去了庄子上,他们请来的镖局的人已经把东西都装车了,整整一个车队,三十几架车,加上车夫共有六十几个人押送这几十万斤的粮食和衣服。
若是没有江家的嫁妆或是没有那些人给陆予风送的礼,她是绝对凑不起这么大的车队的。
镖局的老板也是热心肠的,得知自己是押送救灾物资,便主动把费用降低了许多。
江挽云的车队不与官府的车队同行,因为那样的话,这些物资就失去了她的控制,到了平山县后,当地的官府若是得了杨怀明的指使,对粮食下手,她就没办法阻止。
她决定以私人的名义去捐物资。
一切打点好后,陆予风先行去与官府的人汇合,江挽云则晚半日再出发。
官府挑选了一下,最后选出五百个民壮,每人发了一套厚衣服和鞋子,再带上县里的富商和乡绅捐赠的物资,押送着出发了。
此行除了陆予风,还有很多年轻的读书人,尤其是栖山书院的学子,都是自发去帮忙的。
此时的平山县已经是一片混乱的局面,贫苦百姓饿死冻死在街头不计其数,牲畜冻死,房屋倒塌,菜地被埋进大雪里,大批流民涌入县城里找吃的,富商趁机哄抬物价,官府的粮仓早就被吃光了,流民便冲进普通百姓家里抢吃的穿的,官府人数比起百姓人数不值一提,根本控制不住局面。
平山县的县令急得头发都要掉光了,送出去的信也不知道有没有顺利到达,就算到了,其他县派人来又要几天,再说了也不止他们一个县下雪,想必周围县的人也自顾不暇了。
完了,他只有这一个念头,真的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