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玦补充道:“昭阳殿距离东宫虽近,但离我如今的寝殿却是太远了。”
登基之后,事务繁杂,他样样都想给她最好的,偏又没时间亲自监督她新寝殿的修葺,就将此事耽搁了下来。
如今更是来不及,不如就叫她与自己同住算了,也省得他日夜操心。
谢玦不客气地评价:“正好昭阳殿年久失修,也算是旧了,你再住里面,实在委屈。”
谢卿琬:啊???
若不是她今早才从精致典雅的昭阳殿中出来,她都会怀疑是不是自己真住在皇兄所说的那个地方。
三年前才给她大修过一次,这也叫年久失修?再说,昭阳殿本就是前朝传下来的古殿,庭院古色古香,颇有韵致,但怎么也和旧谈不上关系吧。
皇兄话里说的,好像她住在什么漏风漏雨的冷宫里一样,日夜忍饥挨冻。
谢卿琬犹疑:“可……这样不太好吧,我到底还是长乐公主,对外……那些朝臣会不会……”
言外之意,不用说皇兄也必定明白。
却未想到谢玦神色坦然:“既然你说到此事,那我也不瞒着你了。”
谢玦突然顿住,看着谢卿琬良久,才握住她的手,郑重道:“琬琬,我们的婚事或许早该提上日程了。”
“正巧你又有孕了,若是等身子重了,恐多有不便,若是你愿意,时间就定在下月二十?”
“彼时秋高气爽,着翟衣冠服亦不炎热。”
他的嗓音更温和了些:“你放心,一切事宜我已提前安排好,内务府和礼部均以待命,你婚服的制作也将近尾声了。”
谢卿琬:“啊?”
这是她在短时间内第二次惊讶,甚至忍不住发出了声音。
她是彻彻底底地震惊住了,望着谢玦,甚至都忘记了怎么说话。
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怎么……这么突然?”
“突然吗?”谢玦将她的手指尖放在掌心里轻轻摩挲,“我尚觉太迟。你不是想让灵璧有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么,如此安排,便是最好的。”
谢玦不动声色地将重点转到了灵璧身上,谢卿琬的注意力也被转移过去,有些呆滞地点了点头:“说的有道理。”
谢玦趁胜追击:“那此事便说定了。”
谢卿琬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只是懵懵地微点着头。
如此单纯懵懂的样子,落在了谢玦眼里,倒难得叫他生起了一种哄骗良家少女的负罪感。
谢卿琬此时突然想起了一个重要的事:“你都准备好了,那那些朝臣……他们是如何说的。”
她倒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却是很在乎皇兄的名声,若是因此传出什么难听的传闻,被她听去了,她只怕会难过得不行。
皇兄是要做一代明君的人,可万万不能因为她的缘故败坏了名声。
谢玦连停顿都没有,当即轻描淡写答:“他们又能说什么?”
语气中的随意,仿佛丝毫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谢卿琬见他胸有成足,舒展自然的神态,将剩余的话也默默憋回了肚子。
世事的变换还真是离奇,一年前的今天,她尚因肚子里的孩子不知如何是好,更在想着,若是将来嫁给了他人,该如何才能常见到皇兄,不与他疏远。
未想一年之后,她便有了第二个孩子,还将要成婚,而成婚的对象偏还是去年的她死也想不到的——
在谢卿琬稀里糊涂的默许之下,此事就被正大光明地提上了议程。
礼部和内务府早已收到消息,要筹办天子大婚,里里外外的大部分人手都为此忙了许久。
毕竟这是新帝登极以后吩咐的第一件大事,而此次大婚又是建朝以来的第一次帝王大婚,许多例制都没有,众人自然是往死里使劲,想尽办法将此事办得隆重。
至少也得在史书上留下一笔,为后世所传。
不过,大多数人,只知道天子将要大婚,却是不知道人选是谁。
于是不少名门世家,勋贵皇亲的心思都活络起来。
历朝历代里,帝王大婚除了册立新后以外,还会一同小选一波妃子,谢玦虽性子冷清,但此次大婚,不也破了例么,再破一回例,也不是没有可能。
其中,最有野心和威望的世家,甚至不免想到,这皇后的人选,会不会从他们家族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