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的人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要走,风见裕也反手就抓住了他。
“桐野!”
站在他身后的是穿着便于行动的黑衣服、围着一条不知道从哪找的灰色围巾的桐野明。
桐野明看起来跟离开的时候没什么区别,脸色白,黑眼圈,手上缠着绷带,只有被胡乱扎起来的头发让他变得精神了一点。
他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风见裕也,听风见裕也说完,才用力挣开了风见裕也的手,说你认错了。
这怎么认错!你不就是换了身衣服吗我会认错人吗?!
风见裕也有无数话要说,可他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他只是叫了昔日同伴的名字:“桐野……”
桐野明又重复了一遍:“你认错了。”
风见裕也想,他确实不该侥幸,也应该做好一切的心理准备,但是——但是他还是有个问题:“那你为什么来救我?”
“……”
桐野明不说话了。
风见裕也觉得桐野是想说自己路过,或者别的什么,但现在的桐野又不喜欢说话,解释也不会被相信,就干脆不说了。
他看着桐野转身离开,单薄的背影和灰色的围巾浸润在春日的风里,鬼使神差地,他忽然问了一句:“桐野,你喜欢跟大家在一起的时候吗?”
桐野明停下脚步。
但他没有回答风见裕也的问题,而是问:“诸伏在哪?”
风见裕也没有回答。别说是桐野,就算降谷先生现在出现在他面前,问景光在哪他都不会回答的,但……呃,黑泽先生问的话大概可以例外,前提是黑泽先生他能出现。
桐野也没有期待他的回答,就直接说:“转告他,不要去新东京塔。”
“为什么?”
“不为什么。”桐野明说完,转过身,又补充了一句,“听不听随便你们。”
风见裕也看着桐野明的眼睛。
从那双熟悉的眼睛里,他看不到任何属于“桐野明”的痕迹。
他……
他指了指自己受伤的腿,对桐野明说:“那你有时间吗,能不能背我回去?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没法走路。”
桐野明:“……”
桐野明沉默了半天,还是把他背回去了,而且完全认识风见裕也的家门口。
风见裕也:嘿。
但桐野明一路上都没回答他的任何问题,也不说话,就当自己背的是空气,走到风见裕也家门口就把人扔下了,完全不担心腿不能走路的风见裕也接下来该怎么进门。
只有到了离开的时候,桐野明才忽然说了一句话:“挺喜欢的。”
喜欢什么?
风见裕也看着桐野明离开,忽然反应过来,然后笑了。他忽然提高了声音,对桐野的背影喊:“你会回来的,对吧?!”
清晨的风送来了桐野明的回答。
那是很低、很平淡,也并不轻松的语气:“大概不会。要看BOSS的意思。”
……
暖融融的人造光从温室花园的正上方落下来。
外面是蓄了些冷意的早春清晨,这座温室里却像个阳光明媚的夏日午后,大丛大丛娇艳明亮的花在视野里铺开,争相斗艳,灿金色的花瓣一路延伸到小道尽头的躺椅上。
躺椅上有个睡着的银发男人,他睡得很沉,好像已经在这里沉睡了超过百年,早已成为这幅花团锦簇的画卷中的一部分;但就在有人会这么想的下一秒,他醒了。
他睁开眼睛,沉淀着流光的墨绿色在暖光的映照下显现出清澈的薄绿——那片绿色里的光影轻轻摇曳,最终在他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变回了原本暗沉的色彩。
他挽住快要落到地上的长发,坐了起来,神情不快地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您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