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那几个穿着黑衣服的人将地上的银发少年拖起来,往浴室的方向去。浅色的地毯上是酒、红色与暗蓝色的血,像是被小孩子打翻了颜料盒才能涂抹出来的水彩画。
浴池里已经重新放满了水,但空气中酒精的味道甚至掩盖了血味,显而易见那里面的根本不是普通的水,是酒。
那几个穿黑衣服的人把黑泽阵整个人按进酒池里,酒精冲刷着伤口,带来的痛感却远比常规的情况要剧烈,黑泽阵挣扎的时候那几个人分别抓住了他的四肢,硬是把他往水底的方向按去。
长长的银发在水下漂荡。
渐渐地,那个银发少年完全不动了,只是没人说可以停下,也就没人把他放出来。
直到BOSS说可以了,黑泽阵被人再拖出来的时候毫无反应,墨绿色的眼睛毫无焦距地睁着,那些从伤口流出来的暗蓝色的血,也终于变回了正常的红色。比之前毫无生机的暗红色还要正常不少。
银发少年被人架着,完全没了动静,BOSS没说话,或许是在通过开启的摄录装置观察黑泽阵的情况,从头看到尾。
其他人也不敢说话,整个空间都变得非常安静。
就在这些人沉默的注视下,黑泽阵的身体慢慢地发生了变化,从少年一点点抽长,然后变化速度逐渐加快,短短几分钟就到了成年人的地步。
宽松的衣服被撑开,但也没到能容纳成年人身体的地步,酒店的服务生依旧低着头,把他身上的衣服剪开了一部分。
整个过程里黑泽阵都没有任何反应,已经陷入了彻底的昏迷。
过了好一会儿,BOSS的声音才从听筒里传出来:“带他过来吧。”
水谷回答是。
在挂电话前,年轻的BOSS又想起了另一件事:“阿莉娅呢?”
水谷回答亚莉克希亚小姐刚才去找东西了,是另一位小姐要给您的东西。
“让她回来。”
第285章腐烂的永生花
被从酒店里带出去的时候黑泽阵也是对外界毫无反应的状态。水谷多看了他几眼,成年的“琴酒”本应比少年状态要有威胁太多,可这样安静躺着任人宰割的模样,却只让他觉得可怜。
平心而论琴酒这个人始终是强大的,也有理由和资本肆意妄为,他甚至强到了水谷有些难以理解的程度,但一想到在那个组织里的无数次实验确实改变了琴酒的体质,将这个人往人类极限的方向拉近,水谷也就没那么多想法了。
他们提前准备了车。
从酒店往外转移的过程没引起任何人注意,这个时间没人会特地盯着一家生意惨淡的酒店,水谷看着服务生帮在车上沉睡的银发男人整理了头发和换好的衣服,才关了车门,往街道尽头的方向看去。
那是东京塔的方向。
米花町的清晨弥漫着奶白色的雾,在这片浓雾里,一座红色的高塔正挡在他们面前,高塔后是逐渐绽放的黎明。
时间已经接近天明,酒店外的街道上却一个人都没有。不妨说“恰巧”发生在路口的事故起了很大作用,所有的一切都是提前策划好的,没有任何失误——当然没有失误,这对先生来说很重要。
水谷不理解先生的想法,也不觉得那个叫琴酒的男人到底有什么好的,但这都不重要,他只要知道这对先生来说很重要就可以了。
他收回视线,也上了车,几辆黑色的轿车往奶白色的雾里开去。
风从晨雾中吹来,一地绯色的樱花被吹向天空,跟依旧盛开的那些混在一起,又沉浸到了这片雾色里。又是一年东京四月,各色樱花盛开漫过半个城市的时节,只是去年没有时间和心情的人,今年或许也无暇享受这样的景色。
几辆车驶过红色高塔下的大门,警戒线被拉起,门口那里似乎有些热闹。
车里的人往外看去,看到尸体、保安、记者和摄影师。
水谷只看了一眼,就没有继续关注了,只有那个摄影师侧头看过来,但人与车很快就擦肩而过,再也没有交集。
目的地就在前面。
车拐了个弯,既然这里被挡住,那就从别的路走。水谷低头给亚莉克希亚发消息,催她快点回来,说先生完全不在意克丽丝小姐留了什么东西,比起那些你还是早点来这边吧。
过了好一会儿,亚莉克希亚那边才有了回复:我知道了,马上回去。
……
此时的亚莉克希亚正在自己过去的家里。
她紧紧攥着手机,手心里还有一把钥匙,而站在她对面的是个黑发的男人——或者说这个家曾经的主人,降谷清一郎。
为什么要说曾经呢?因为无论是从生锈的门锁、地面上的灰尘、已经坏掉的电灯和几乎打不开的窗户,还是放在玄关的九年前的日历来看,这里都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顶多有来翻东西的贼光临。这些年她没回来,忙于政务的降谷清一郎更不可能。
此时降谷清一郎正看着她,两个人所在的位置是旧家的书房,亚莉克希亚回完消息,跟降谷清一郎对视,谁都没有说话。
半晌,降谷清一郎看了一眼被撬开的窗户,迟疑地说:“这位……女士,这是擅闯民宅吧。”
不是他在犹豫,实在是这个穿着黑衣服、他确信自己完全没见过的女性被他撞见后一副非常平静的模样,就好像他记错了其实这房子已经被零卖了出去、这里是她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