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阵还记得他跟雪莉的对话。
那是一年前的夏天,雪莉还没从组织里叛逃,正在组织的研究室里捣鼓些正常人都看不懂但是那位先生觉得很重要的东西。
当时是雪莉的工作时间,黑泽阵就是跟往常一样去研究室闲逛,虽然他也带着给小孩子的糖果什么的,但雪莉都这个年纪了,肯定不会喜欢的吧,还是带回去给家里那个。
走廊里是消毒水的味道,来来往往的人看到他都让开道路,但也没有人跟他打招呼;黑泽阵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这些研究员还会问这是谁,听到代号后就光速退却,到现在这些见过世面的研究员已经学会了……什么都不问直接光速退却。
他看到那些复杂的公式,来来往往的人,还有正在椅子上无聊地玩小游戏的雪莉。
“怎么了?”他问。
话刚出口,雪莉就飞快地把她的游戏机收了起来。黑泽阵就当没有看到,他很清楚雪莉私底下是个相当自由且不喜欢约束的女孩,所以他平时看到雪莉摸鱼都是视而不见的,就是不知道雪莉到底为什么这么怕他。
不就是摸鱼吗?他以前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也总是摸鱼,甚至把组织成员叫出去喝咖啡打发时间。
(组织成员们:什么,原来那不是琴酒在试探我们吗?)
雪莉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把目光放到她的研究笔记上,才说:“这不是我的问题,有种预定的主要成分到现在都没送到,研究暂时没有新的进展,我本来打算趁这段时间研究点别的东西……”
其实你可以再摸一点的。黑泽阵想,你就算这辈子研究不出那种药物来,也跟我没有关系。
他没有戳破雪莉显而易见的谎言,就顺着她的意思说了下去:“什么成分?”
雪莉就认真地回答:“就是你上次的那个任务,本来应该是按照常规的路线从北欧寄来,结果那次的火车上有一群侦探组团旅行,火车被炸了,实验室又要用到,于是组织就派了几个成员去取……”
黑泽阵想起来了:“我记得,但不是我负责的,那是朗姆那边的工作。那几个成员被MI6的人盯上了,暂时回不来。”
雪莉就抱着胳膊,理直气壮地说:“我不管,反正研究暂时没法继续了,你们要负责。”
就像个赌气的小孩。
不过在黑泽阵眼里,他看着长大的雪莉也确实一直是个小孩,偶尔撒娇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她的父母早就不在。
于是他站起来,在雪莉变得有点紧张的神色里说:“在哪,我去给你拿。”
当时雪莉脸上的表情变了好几次,虽然黑泽阵完全没看懂她是什么意思。
“原本是在日本的某个研究所,应该是第三十二研究所负责从原材料里提取物质,不过后来因为水源污染的问题,他们转移到了挪威的特隆海姆……”
雪莉说完,又强调道,很远哦,你现在可是假期,真的要去吗?要去的话你的假期就泡汤了吧?要不然还是等其他人吧,反正研究可以暂停一下。
黑泽阵说不用了,我这就去,你……在这里等着。
他至今还记得自己走的时候,雪莉那有点幽怨的眼神,听说她后来跟姐姐出去大吃了一顿,等回来的时候甚至长胖了一点点。
>>黑泽阵(提溜着掂量一下有多沉):这不是过得很好吗?
>>雪莉(心理阴影叠加中):琴酒,你少来两次研究室我能多活十年!!!
总之,黑泽阵去了挪威的研究所,那边的人虽然早就得到了消息,但看到他的时候还是非常紧张,愣是没让他进去,生怕出什么问题,还说这事那位先生吩咐的,谁也不能插手这里的研究。
黑泽阵说我就是来拿东西的,你这是在怕什么?负责人说真的吗,我不信,你到哪里不是从头到尾清查一遍然后整个分部哀鸿遍野寸草不生,亚洲和美洲的组织成员背地里都叫你“死神的命徒”……
“来,”黑泽阵说,“你告诉我这个称号都是谁在说,我就不管你这边的事。”
负责人当机立断地表示他义薄云天守口如瓶,甘愿为兄弟两肋插刀,是绝不可能出卖朋友的,然后恭恭敬敬地给他递了一份名单,光速关门溜之大吉。
黑泽阵早就见惯了这样的局面,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在尼德尔瓦河口的研究所,转身就走了。
毕竟那里确实不是他应该插手的地方,至少在那位先生依旧有精力管理整个组织的时候是这样。
所以,当时雪莉说的第三十二研究所,应该就是这座海洋馆下面的研究所吧。
大概五年前这座研究所就没有继续使用了,以组织向来小心的做法,肯定也不会留下特别重要的东西……水槽里那些另说,这些玩意是怎么回事?
黑泽阵盯着水槽看了一会儿,那些游动的生物渐渐散去,他转向波本,特别是波本依旧攥着他手腕的手,说:
“放手。”
波本一直有这个毛病,每次跟他打架或者干了什么坏事的时候,都先忙着蒙混过关,根本不注意当时是什么情况,虽然黑泽阵很想怀疑波本是故意的,但波本还真不是故意的,他一直是这样……
降谷零回过神来,终于放开手,问:“所以你吃过APTX4869?”
如果黑泽吃过那种药,没死,应该是变小了,那黑泽是琴酒;但如果他不是琴酒的话,难道说赤井秀一当初的离谱猜测是真的?这个人其实不是琴酒,是琴酒当初没死的……
就在这个时候,降谷零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了“琴酒有个恋人或者表哥是公安的卧底,进入组织后死亡,后来琴酒用的是他的身份”等等猜测,于是逻辑瞬间就通——个鬼啊!FBI的混蛋,不要再往我的脑子里塞你写的那些狗血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