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在恶心的想吐,听了容诉云这话,顾牧青突然开心的笑了起来:“宝儿,你这么宠我会把我宠坏的。”
容诉云头脑正在飞速算着水泥接下来该用作什么。
——郊区的砖瓦房正在如火如荼的建造着,请来的建屋匠们居然也不怕累,天黑了不能砌墙,就就着那么点的火把搅拌水泥,涂抹在屋子里的平地上。刚开始还不得要领,觉得这东西像泥一般细软,后头就好多了。所以如今他们的速度极快,年关之前,便有部分百姓能搬到新房子里。
突然听到顾牧青没由来的这一句,容诉云的思绪被打乱了一瞬:“这边也算宠吗?”
他怎么总说自己宠他?
“怎么不算?”顾牧青真诚热烈,又得意洋洋,“宝儿之前已经打算给我买房子,现在还要为了我修路!天哪,我简直就是宝儿身边祸国殃民的狐狸精!”
“不是为了你。”容诉云忍不住解释,“是为了后面车马行得更方便。”
顾牧青却不听了:“啊,好困,我先睡了。”
说着翻了个身:“宝儿,晚饭记得喊我。”
容诉云:……
容诉云看了一眼马车外橙黄色的天,过了申时,这明明已经到了晡食的时候了,再有小半个时辰他们便会归家。
顾牧青确定这个时候要睡吗?
不过等容诉云下了马车,心湖一片寂静,他仔细听闻,心湖还有浅浅淡淡的平缓呼吸声,均匀而有节律。
这么短的时间,他还当真睡着了?
容诉云好笑不已。
他的车马到了知州府,周管家已经在外头等着了,瞧瞧容诉云苍白的面容,周管家满是心疼。但等周管家看清马车里全部都是稻谷穗子,这位老管家抽了一口气:“大人今天下地割麦了?”
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多稻谷放在这里?
容诉云浅浅笑笑:“未然,是百姓送的。”
周管家松了口气,看他看向车里满满当当的谷穗子,还有用打着补丁的布条拴起来的稻穗,老管家的眼睛亮了亮;他之前家里也有田也有地,只是后面跟着大公子和小公子来了这偏远的西南,就把家里的田地都卖出去了。
若说种地,周管家也是一把好手。
周管家忍不住伸手掐了掐着稻粒:“新收的稻子竟这么好?”
这一长串的稻穗籽粒饱满,外壳是漂亮的金黄色,老管家伸手捻了捻,眼睛又是一亮:“好啊!不知稻子长得密!里头也不空!”
这样的感叹容诉云不知道在百姓的田地里听到多少回了,但现在听到周管家再重复一次,他依旧眼里笑意莹莹:“百姓田地里的稻子都若这般,而且村长家的一亩地收了十石。”
周管家这下子彻底震惊了:“居然有十石?”
当初小公子说这些种子可以一亩地得六石,他便已经震颤不已,一亩地能种之前稻谷的三番,现在居然又变成了十石。
这下这管家可真是开心了。
他现在不种地了,自然不为村长家的收成高兴,他就是单纯为小公子高兴。
小公子做出的决断,向来都是可靠的。
周管家忍不住打亮容诉云。晚霞余晖挥洒在容诉云的脸上,将容诉云的面骨渲染得愈发清润好看,而此刻,容诉云正温柔的看着马车里的稻子,浅茶色的眸子折射出异样明灿的光。
他们的小公子如果留在都城,那绝对是风采奕奕的麒麟子!!
可现在只能看着这些稻谷傻傻高兴。
他们的小公子怎么会被发配到这种荒凉的地方,虽说现在的稻谷看上去质量好了,可是肉啊,鸡呀,什么都缺乏,他想给小公子好好做些吃食,都捉襟见肘。
唉……想着想着又伤怀了。
小公子到底要怎么养,才能养的更胖些-
如果顾牧青在,一定能和老管家相见如故。
是啊,容诉云到底该怎么养才能养得好了些,虽然现在容诉云比在京城的时候康健了些,可人看着还是苍白的。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捉摸不透的清透感,仿佛下一刻就要飘飘然,飞离他们这个世界。
而且今天知府的诸位官员惊恐地发现——他们的大人自从昨天从田地里回去以后,今天居然一直在咳嗽!
端坐官衙的容诉云并未穿知州的官袍,洁白的衣裳仿佛冬天白白的雪,披挂在他单薄的身上,又宛若翠竹上的雪衣,这风骨,这姿态,没有人能与他相争。
但大人是不是病气太重了些?!
王青城小心翼翼地打量容诉云,明明是用墨笔批改文书,可手臂颤鸣不已,从雪白衣袖里露出的半截手腕纤细无骨,一折就脆。